高踢掉鞋子进被窝里。

封北坐在床边,叹口气说,“我陪你。”

“不用,我想一个人待着。”高用被子蒙住头。

封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房间,他拍了下脸,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动。

知道里面的人是因为什么事焦躁不安,封北却不知道怎么办,安慰的话都想好了,在嘴边溜了好几次又吞了回去。

第二天高没去公安局见陈林一面,也没给贾帅打电话,他去市出差,似乎一夜过去,杂乱的思绪都已经整理完毕。

封北在两天后见到高,风尘仆仆,满脸的疲意,身上还是回县城穿的那套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憔悴。

瘦了,封北心里咯噔一下。

高把报告交给封北就回家睡觉,期间没说什么话。

案子的事报告里都有,失踪的儿童找到了,粗心大意的家长也吸取了教训。

封北把报告看完,联系市派出所问了案子的后续工作,他在桌前琢磨琢磨,拨了一串号码,“高叔叔,我是封北,是高的事,您先别挂。”

高建军厉声开口,“那天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带他走,以后他的事由你负责,跟我们无关。”

封北说,“高这两天不理我了。”

高建军啪的挂了电话。

封北点了根烟,手机响了,他立马按下接听键,“高叔叔。”

高建军的语气比刚才好一点点,跟和颜悦色还是不沾边,“你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找了。”封北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高建军听完,陷入沉默。

封北闷声抽烟,一根烟烧过半,那头还是没有声音,“高叔叔?”

高建军说,“这案子跟别的案子不同,牵扯到了他身边的人,那些事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你要是为他好,就别烦他,让他自己去捋一捋,会捋顺的,他不是不明是非的孩子。”

封北挂了电话,手按按胀痛的太阳穴。

干他们这一行,最麻烦最糟心的不是遇到多么棘手的案子,或是跟高智商的罪||犯交手,而是辛辛苦苦查了半天,最后竟然查到熟人身上。

心态不好的,直接崩溃。

心态好的,工作状态也恢复不到往常的状态,常挥是绝不可能的事。

高感冒咳嗽,头重脚轻,他蔫蔫的躺在床上,不时看一眼手机,咳的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动。

封北拿出温度计给他量体温,“陈林的口供拿到了。”

高没给什么反应。

到时间了,封北把温度计拿出来看看,没烧,他摸摸青年干燥的嘴唇,俯身亲了几下,“陈林承认了碎||尸案跟张一鸣那个案子的作案细节,看起来没有任何疑点,相关的口供我拿回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高半响沙哑着声音说,“你看了就行。”

封北盯着青年消瘦的脸颊,“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高抬眼看过去。

“陈林被关的这段期间,贾帅去见过他一次,父子俩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有过交流。”

封北把青年的一只手从被窝里拉出来,窝在掌心里把玩,“我们都很好奇他们父子俩交流过什么。”

高看向窗外。

封北哎一声,“跟你说了这么说,你也不理我。”

高突兀的说,“我在跟我自己较劲。”

封北愕然几秒,苦笑着说,“那你还不如跟我较劲,起码我会让着你,不让你难受。”

高坐起来,“你知道我大姨的情况吗?”

“你大姨刚进去的那一年多次自杀未遂,后来慢慢就平静了,也适应了牢里的生活。”封北说,“人不管是什么活法,都只有一辈子,主要是看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高喝口水,犹豫着开口,“小北哥,其实我做的那个梦……”

封北打断,“想好了?”

高怔怔的看着男人,“嗯。”

封北抱住他,纵容的摸摸他的头,“早去早回。”

高点头,“嗯。”

封北把高送到学校门口,将灰色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明天这个时候提审贾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