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盯住在桌面滚动的粉笔头,迟缓伸手,去摸自己额角。

痛觉短暂延迟,触碰的瞬间,她才觉刚刚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一片。

很多同学早早顺着李天王的视线望向周漾,等着看好戏。

可这一刻粉笔头的距离偏差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隐隐约约,教室里传出了憋闷的笑声。

李天王的脸色越不好看了。

也不知道周漾是什么时候转醒的,他伏在桌上看林软,唇角往上掀起。

“还不给我站起来!回答问题!”

李天王中气十足,喊得麦克风都出了刺耳的鸣叫声。

林软皱起秀气的眉头,湿漉漉的一双眼望向周漾,示意他快点起立。

可周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冲她挑了挑下巴。

“那位女同学你还在干什么?!上课不认真听讲还东张西望!”

捕捉到关键词“女同学”,林软愣怔,刚一抬头,又被李天王吼得下意识一缩。

“说的就是你!”

这一刹那,林软脑袋空空,迟缓起身。

她整个人都慢了半拍,直到李天王一顿狠批、最后撂下话让她去教室后面罚站,她才搞清楚状况——

李天王是拉不下面子,不承认扔错人,所以要将错就错。

林软垂眼,没有争辩,默默合上本。

转身离开时,余光不经意瞥见周漾一脸的幸灾乐祸。

她脚步一顿,视线对上周漾,又很快偏开。

就像可乐被融化的冰块无限稀释,浅淡苦涩留在舌尖,一瞬间就觉得,变味了。

前所未有的委屈击中心脏之时,也伴随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她站在教室后,像一颗安静的小树。

旁边窗户没关,风阵阵吹来,丝蹭在脸颊上,有些痒。

李天王没有因为将错就错罚了林软就放过周漾,见周漾醒来,又找由头把周漾骂得体无完肤,斥他去后面罚站。

周漾一句没争,懒洋洋起身,带动桌椅哐当作响。

他往林软身边一站,想开口。

林软头也不撇,往旁边挪了一步。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下一堂历史课的任课老师站到教室门口,李天王才作收束。

等他离开,林软和周漾一前一后坐回座位。

喻子洲回头敲了敲桌,语带调侃,“哈哈哈林软你也太倒霉了吧,是不是特别想打你同桌一顿?”

林软一言不,垂着脑袋拿。

周漾正在活动肩膀脑袋,见喻子洲哪壶不开提哪壶,抄起就扔过去,“我看是你想被打一顿吧!”

历史课无缝衔接,老师在讲台上喊起立,喻子洲也没跟周漾再贫。

乘着起立敬礼的功夫,周漾转头喊,“林软,林软?你没事吧?”

林软没理。

坐下后,周漾又在座位下使小动作。

林软忽视几次,终于忍不住了,她转头瞪周漾,眼圈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愈水亮。

“周漾,你烦死了!”

她双手伏在桌边,把头埋了进去,再不吭声。

不曾想下一秒,周漾弯下腰,凑近,歪着脑袋从下往上看。

两人在桌下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对视。

空气好像因为空间的缩小越来越稀薄。

林软忍了又忍,可不争气的,一眨眼,大颗眼泪就往下砸,落到周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