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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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难过、不伤心、不受打击,那是假的。
段斐想过自己很难进江岳阳家的家门,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告知——如果是被打出来、骂出来的,她反倒会有勇气坚持到底,可这样和颜悦色,这样开诚布公,这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虽然她的表情很平静,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但心里隐约生了放弃的念头,耗着,又能耗多久?就算耗到江岳阳的父母都放弃了坚持,耗到江岳阳终于能把她娶进家门,他们还有力气过幸福的日子吗?只怕到那时候,彼此都觉得对方欠了自己很多,于是一点点鸡毛蒜皮也能上升到奉献和牺牲的角度,再然后……难道她还要再离一次婚?
说到底,是她耗不起了,跟别人没关系。
也是这时段段斐才突然想起,似乎,有一阵子都没见过孟旭了。
自从上次她带江岳阳回家,到现在,过去很久了,孟旭都没有再出现过。
想来想起,段斐还是给孟旭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孟旭的声音里含着浓重的鼻音,段斐先愣一下才问:“生病了?”
听出是段斐的声音,孟旭含糊地答:“好像有点发烧,不过没关系,我怕传染给孩子,没敢去看她。”
“哦,那好好养病吧,病好了再来看果果。”
段斐说完了就准备挂电话,却突然听到了里面孟旭的声音:“段斐——”
“嗯,什么事?”段斐有点惊讶,又把听筒放到耳边。
“还好吗?”孟旭略有些踌躇地问,“什么时候结婚?”
“不好说。”段斐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可能很快,可能很慢,说不准。”
“他对好吗?”
“还不错。”段斐敷衍,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和江岳阳结婚的那一天,只能将就着答,“不多说了,..如果烧不退就去医院打点滴吧,总拖着也不好。”
“嗯。”孟旭答应着,挂了电话,段斐看不见,他只是紧紧握着手机坐在床上——那张曾经为了他们结婚而买的床上——发愣。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愣了好久,才好像鬼使神差一样拿出手机给伍筱冰打了一个电话。里面的彩铃一遍遍地响着,但没有人接。他又打到她的寝室去,这次有个姑娘接了电话,听说是找伍筱冰,声音清脆的告诉他伍筱冰和男朋友一起去看演出了,他道了谢,再挂断电话,继续发呆。
又愣了很久,他再往自己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孟母,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就直奔主题:“我跟说哇,赶紧结婚,人家都说年纪越大越生不出儿子来!当初要不是为了要儿子,我才不会同意离婚。段斐再娇气,总归干活麻利,力气也大,我看她下一胎是能生男孩的……”
放在以前,孟旭听到这里可能会敷衍着尽快挂断电话,然后出去找朋友们吃饭、喝酒,偶尔放纵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今天,很奇怪,他一点争辩的想法都没有,只是那么静静地听着,听到孟母都没话说才收线。
大约是因为好久没生病了吧——孟旭这样想,上一次生病还是几年前,他发烧,段斐给他做了热腾腾的面条,里面放两个荷包蛋。香气浓郁,是家的味道,可惜当时没有惜福。
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更习惯挑刺,失去了才想到所有那些平凡日子的好处。
可是晚了——换了别的女人不知会怎样,但孟旭知道,段斐不会复婚了,绝对不会。
所以说,后悔也晚了。
许莘从B城回省城后没有回到租住的房子,而是回了自己的新房。
装修效果不错,房子里的气味不是很大,不过她还是先开窗散味道,然后找抹布上上下下擦一遍,终于都擦干净了,才舒口气,缩在沙发上打量四周。
不用说,她对自己的小窝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难道不是吗——不到三十岁,自己赚钱给自己买房子,在这个城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还要还房贷,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投资判断,未来两年,她敢预言这城市郊区农村外再不会有低于万元每平米的房子,只是,她一遍摸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米色布艺沙发一边想:结婚……一旦结婚,自己要住到那里去?杜家的大宅?和那么一大群人守在一起,晨昏定省,听一大群三姑六婆扯家长里短,自己一不留神说句话都会成为别人的话柄,天,这太可怕!
她不敢想下去,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杜屹北……她当然贪他那种不愠不火的温暖。
有些气质是天然熏陶,不需要刻意培养,比如杜屹北这样,虽然是独子,但并没有独子所可能有的以自我为中心。但他也不像管桐那样给人一种就是年长一截的包容感,他站在那里,她看他的视角很多时候更像是看同学、平辈人——没有隔阂,没有陌生感,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她想,这应该是一种很好的关系与感觉。
正想着的功夫,电话响,许莘拿起手机看了看,是顾小影,便懒洋洋地接起来:“找我干吗?”
“在哪儿?”顾小影上来就问。
“新房子,一个多星期没回来,开窗散一散味道。”许莘躺在沙发上答。
“我听说杜屹北求婚了?”顾小影嘻嘻笑。
“我没答应。”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小大夫人不错,这么大岁数了,遇见这么个货色不容易,赶紧攥住了,小心弄丢了后悔。”
“什么意思啊顾小影?”许莘很愤怒,“我又没积压。”
“我知道,没积压,就是有点恐婚。”顾小影真有耐心。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许莘叹口气,“我姐劝过我了,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的确没必要为将来的事情患得患失。我就是觉得太仓促了,这不是闪婚吗……真琢磨不明白他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