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侧着脸望着窗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也分明从那一句看似寻常的问话里,听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也没什么,怎么?”

云初迟疑了一会才回应道:“要是不麻烦,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吧?”

话说得矜持,可她其实已确认,徐特助不会拒绝她。

她是娇贵美艳的菟丝花,他一开始或许心存鄙夷,可依旧被她的颜色吸引着目光,如今更对她生出怜惜之心。

“这……”

徐特助似乎有些为难,一个音节拖得老长。

“要是不方面就算了,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回去,回去了也没什么事情。”

她没等徐特助找到合适的措辞,便又急急忙忙地开了口。

徐特助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一瞬,眼前无端出现一个场景,她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房子里,等着什么人回来。

他当然知道,她等的不会是他,可若他能在她等待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为她打无聊的光阴,是不是也算守护了她。

“好。”

他声音有些酸涩的开了口,车路过阳家的别墅时,没有转弯,而是径直往前开去。

云初似乎轻轻说了声谢谢,却又因声音太轻,被动机的声音掩藏了过去,听不真切。

“什么?”

徐特助下意识追问的时候,云初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没再继续说话,专注地望着前方的路,手上握着方向盘,回忆着她刚刚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车已又开出老远,才反应过来她似乎说了句谢,心中涌现出难言的情绪。

他从前鄙夷云初被阳尧一直养着,上个班也只是他的附庸,后来又慨叹她这被金屋藏娇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如意,有得有失。

如今心头却出现了另一些思路。

若是他在她结婚之前遇上了她,若是她不是阳尧的妻子,他们是不是能有别的可能?

他没有阳尧那样的身家,可也足够让她衣食无忧,还不会像阳尧那样轻视她,那样不珍惜她,若是……

这念头一起,便被他强行掐灭,不敢深想,怕自己入魔。

车在一家酒吧前停下。

如今夜色未临,本来喧嚣的酒吧竟然显得有些安静。

空旷的大厅里,人屈指可数,灯光在白日里显得有些昏暗,透着一种萎靡的气息。

云初没有问徐特助本来到酒吧是要找什么人,自己到吧台点了一杯酒,在角落站着,看空旷无人的舞池,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着呆。

徐特助手上也有了一杯酒,站到她旁边的时候,他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最后却只是把酒杯往侧面一举,微倾斜着,和云初端着的玻璃杯一碰。

一言未说,一口酒下肚。

那天晚上,云初和他说了很多,寂寥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下更显得单薄,到后来酒吧渐渐热闹起来,他需要侧耳离她很近,才能听清她说的话。

那天晚上,他听了她一肚子的怨念,关于阳尧,关于目前的人生。

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说些不怎么经心的安慰,几乎显得有些铁石心肠。

只有他垂在身侧,握着拳的手,和他用了很多酒,才掩盖住的情绪,才知晓他内心真实的愤怒。

那愤怒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为谁而去,却自顾凶猛着,让他看到云初水盈盈的眼时,眼中有血红的颜色。

时间刚过十一点,已醉得不成模样的云初,拉着他让他送她回家。

“他要回来了。”

“要是回家看不到我,他会生气的。”

她的声音已不清晰,颠来倒去反反复复,却依旧是阳尧。

徐特助一颗心被浇得冰凉,最后叫了代驾,送她回去的时候,誓再不管她。

说的时候那么痛苦,还不是自找的?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若不回去,阳尧要生气……

简直愚蠢!

他冷着脸,和她一起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剖析着自己为她躁动的心毫无意义。

她自己都不知道站起来,他自然也不必去惹上一身的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