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停下。”

秦淮抬眼看向太傅,对方这才停住了动作,跪在地上,眼眶泛红。

秦芃看得也有些不忍,静静等着秦淮,看他要说些什么。

不曾想,秦淮却是道:“太傅的确年迈,是该颐养天年,只是本王有一事很是疑惑。”

说着,秦淮抬眼,眼中平静中带着打量:“华大人当年自杀一事,鲜有人清楚,所写章,也仅有少数人阅览。原作被北燕皇室带走,储藏于北燕藏阁中。公主如今年不过二十五十岁,不仅知道章名字,还清楚知道章内容……”

话说到这里,秦芃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紧张起来,便听秦淮道:“到不知殿下是从哪里看到的章,莫非公主还认识北燕的人?”

打蛇打七寸。

方才秦芃站在华宗清之事上占了上风,怀疑太傅是想将华宗清的理论维护实践。如今秦淮便直接怀疑她是和北燕有过接触,如今白芷就在她身后,秦淮要是再直接验出白芷北燕人的身份,秦芃真是有罪都说不清了。

如何争论赢一个人?

不是和她讲道理,也不是告诉她之前的事对与不对,而是立刻开辟一个新的战场,直接给她一个新的罪名。

如果她被秦淮打成了北燕奸细,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说的话,那必然就是为了残害忠良。

秦芃知道秦淮的逻辑,简直想为秦淮鼓鼓掌。

可秦淮话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也没指出白芷的身份,其实就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他放过她一马,她放过太傅一马。

秦芃含笑看着秦淮,慢慢道:“原来曾在一位先生那里看到过,不过那时候年幼,理解上怕也是有误差,也可能是我误会太傅。”

秦淮点点头,太傅顿时松了口气,秦淮却出乎所有人意料,接着道:“不过太傅大人如今的确年迈,近日先请太傅再教授陛下一段时间,等寻到合适的人,再请太傅回乡颐养天年?”

说着,秦淮抬眼看向太傅,神色平静:“太傅以为如何?”

太傅愣了愣,他呆呆看着秦淮,对方眼里仿佛含着千言万语,他慢慢道:“太傅放心,我秦淮在一日,便必保证太傅有应有的尊重。”

听到这话,太傅红了眼。

他坚持在朝堂至今,早已不是为了什么情怀梦想,只是有些位置,你上去了便退不下来,退下来就是万劫不复。

秦淮的意思他明白,秦芃盯上了他,他把柄太多,继续留下去,若秦芃是个狠心的,怕是不得善终。

如今他让他推下去,便是最大的保护。

太傅感激叩,秦芃撇了撇嘴,对秦淮收服人心这一套,她向来是佩服的。

秦淮让太傅推下去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秦芃抱着暖炉,含着笑道:“太傅的位置,王爷心中可有人选?”

“看样子,公主心中是有人选。”秦淮抬眼看她,秦芃笑了笑:“我是有人选,倒不知道王爷肯不肯呢?”

“合适自然就该担任,这不是我决定的。”

秦淮将杯子放到下人手里,6祐推着秦淮便离开了去,秦淮走几步,突然回头:“殿下不走?”

“嗯?”

“送你回去。”

秦芃:“……”

肯定有鬼!

不过秦淮邀请她,她自然不怕,带着白芷跟上秦淮,秦淮瞧着秦芃走路,抬手止住6祐,同秦芃道:“你推。”

“什么?”

秦芃愣了愣,6祐也愣了,秦淮瞧着秦芃,再次重复:“你推。”

“凭什么?”秦芃完全不能理解秦淮在想什么。秦淮面色平静,淡道:“我这腿怎么断的?”

秦芃:“……”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虚,小声道:“我推就我推……”

说着便挤开了6祐,6祐猝不及防被她撞开,她手放在轮椅上,弯了腰,覆在秦淮耳边,小声道:“王爷,您可要坐稳了。”

“还要不要解药了?”

秦淮在她准备报复前一刻开口,秦芃僵住动作,这才想起来她让秦淮喂了药,她咬了咬牙,挤出笑容来:“王爷你随便坐着,坐舒服些,我推得可稳了。”

秦淮背对着她,嘴角微微扬起,没有说话。

秦芃内心咒骂着他推着他往前,旁边人都识趣,离他们一大截。

这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秦淮眺望着远方,淡道:“没有多少日子,天就该暖起来了。”

秦芃不接话,她随时提防着秦淮,觉得秦淮肯定要找她麻烦。秦淮却是说着不相干的事,慢慢道:“北燕的春天来得晚,天要暖起来,还要两个月吧。”

岂止两个月?

秦芃内心哼哼,北燕的冬天走得可晚了。然而她没想完,秦淮又道:“是我记错了,不是春天来得早,是她总是给我送炭火过来。”

秦芃有些茫然,想了想才明白,秦淮是说冬天她给他送炭火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