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芃听着秦淮的话,嘴角带了笑意,觉得多年不见,秦淮的脸更大更厚了。

李淑虽然傻,但也在宫中沉浸多年,听了秦淮的话,也明白了秦淮的意思,她将目光落到秦芃身上,求助道:“芃儿你看……”

“王爷说得极有道理,”秦芃笑着接了话,温温柔柔道:“那王爷觉得,谁比较合适呢?我和母亲并不熟悉朝上的大臣,王爷不如举荐几个?”

秦淮不说话了,他抬眼看了秦芃一眼,目光平静道:“臣斗胆,敢问公主觉得,本王如何?”

秦芃:“……”

居然客套都不客套一下,这么直接的?

她本以为,秦淮还要推诿一下,和她绕绕弯子。没想到他这么单刀直入,秦芃也就不客气了。

她直接道:“王爷自然是绝佳人选,但是既然辅政,自然不能一家独大,朝中有王爷打理,但也该有人平衡监督,王爷说可是?”

“公主是放心不下本王?”

“对。”秦芃笑眯眯开口,没有退让一步,既然秦淮直接开口要这个位置,她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道:“王爷放在我这个位置想想看,能放心吗?”

说着,秦芃靠到椅背上,打量着他道:“王爷身为靖帝独子,正儿八经天家血脉,又手握大权,这让本宫如何放心得下?”

“你既然都看得明白,”秦淮面色不改,淡道:“那你还以为,我是来同你们商量的吗?”

“您自然不是来同我们商量,”秦芃挑了挑眉:“可是,您以为,我又是在同您商量吗?”

秦淮没有说话,他看着秦芃,示意秦芃说下去。秦芃喝了口茶,转头放下茶杯,一副话家常的模样慢慢开口:“如今王爷是没法登基的,要是有办法,早就把我们孤儿寡母斩了,还和我们商量着辅政大臣的位置?我也就明说吧,王爷,如果我们母女没办法监督王爷,谁知道王爷是不是拿铭儿当个傀儡,过两年就杀了呢?如果注定要死,早死晚死,不如现在死个痛快。”

秦淮听着秦芃的话,抬眼看向她:“你对我不敢杀你,似乎十分有信心。”

“是啊,”秦芃眯眼笑开:“毕竟,我是卫家的大夫人嘛。”

听了这话,秦淮依旧很平静。

秦芃的话都说到点子上,他的确不能动她,也的确是顾忌卫家。如果是旁人听了秦芃的话,怕是会被激怒鱼死网破,可秦淮不是这样的人。

他对情绪的感知太迟钝,也太冷静。以至于他几乎不大会生气,做决定时很难被情绪左右。

他听着秦芃的话,默默想了一会儿。

如今看秦芃的架势,不松口她是绝不会松辅政大臣的位置的,可是秦芃来辅政,对这个朝局能有多大影响呢?

这朝廷不会容忍秦淮一个人独揽大权,秦芃不来,也会有其他人来,如果是卫衍或者是张瑛之类的资深政客,那还不如来个秦芃更好对付。

于是秦淮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慢慢道:“你要如何?”

“我为陛下长姐,陛下年幼,我自然是要上朝辅政的。古来幼帝由母亲垂帘听政,我母亲淑美人身体抱恙,就由我代劳吧?”

“等……”李淑听闻这话,立刻想要开口,秦芃冷眼扫过去,压低了声音:“母亲!”

李淑被秦芃吓住,她从未见过女儿眼中那样吓人的目光。并不是凶狠,就说不上来的一种压迫感,让她忍不住禁了声。

她直觉觉得,如果她不禁声,秦芃或许会做些什么……她无法想象的事。

秦淮看着两人互动,目光看向李淑:“娘娘,到底谁听政?”

“就……四公主吧……”

李淑低着头,有些不甘愿。秦淮点头:“可以。”

“既然要上朝,自然要有个名头,”秦芃似笑非笑:“淮安王觉得,镇国长公主这个封号,本宫当得不当得?”

镇国长公主,这不仅仅是一个封号,还是一个位置。

正一品,可开府军,干涉朝政,是一个类似于皇家监督机构的存在。

镇国长公主很少册立,近百年来,也就北燕册封了一个赵芃——还是在她死后,由她弟弟赵钰追封的。

而如今秦芃活着要这个位置,要的不是称号,而是一个权力。

听到这个要求,秦淮忍不住笑了。

那一笑如春阳暖化千里冰雪,让人移不开目光。

所有人都被他笑呆了,而他看着秦芃,内心却是觉得一片柔软。

在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相似的一个人……

叫着她的名字,有着她的性格,还要着和她一样的位置。

真是有意思极了。

于是她转过头去,抬手挽了头,掩盖了方才那片刻的呆愣后,慢慢道:“我是谁?我是齐国的长公主,卫家的大夫人,摄政王秦淮的劲敌,知道这些,白芷姑娘不久够了吗?”

“反正,”秦芃含笑瞧向白芷:“你的目标,不是杀了秦淮吗?你我合作便可,至于其他事,何必细究。”

白芷没说话,她盯着面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说话做事风格和赵芃太相似,让她心里有些下不去手。

作为赵芃手下最得力的人,白芷来齐国之前,早已将齐国各大人际关系都摸了个透彻,而她的资料中,这位四公主明显是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一眼认出了她,还知道她的夫君夏侯颜。

白芷抿了抿唇,刀仍旧在秦芃脖颈上,冷声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查过秦淮。”秦芃立刻开口,撒谎都不需要草稿:“他身边所有人,包括他妻子身边所有人,我都查过。你作为秦淮妻身边最亲密的人,我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