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从来都鬼主意多,她对白芷的谋划能力向来十分放心,问这么一句,也不过就是为了接话罢了。

听了秦芃的话,白芷抬手给自己倒了茶,笑了笑道:“定罪之后,只要进了天牢,他秦淮有多少罪,还不是公主和张瑛一句话的事?”

秦芃轻笑起来。

白芷的话她明白,进了天牢,证据不过准备,口供屈打成招,酷刑全部用上,只要秦淮认了罪,就是定了罪。

“姑娘怕是不太了解淮安王……”秦芃喝了口茶,慢慢道:“这世上谁都可以屈打成招,可秦淮?你打死了,也不见得能让他开口说一句你要听的。”

秦淮的倔强,她领教过太多次。

要是酷刑有用,当年他在宫里,早就扛不住招供,那就没有她赵芃的后来,更没有秦淮的如今。

北燕宫廷的酷刑,可比这齐国新鲜多了。

秦芃的话让白芷想了想,片刻后,她慢慢道:“的确……秦淮不是这样一个人。”

“不过,这些姑娘不用操心,”秦芃放下茶杯,眼中带了冷意:“这些事儿,我来就好。”

白芷似乎是很满意秦芃的意思,笑了笑,举杯道:“那在下恭候殿下佳讯。”

秦芃点了点头,看向白芷,却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本宫有个问题很好奇。”

“嗯?”

“您是玉阳公主身边的红人,玉阳公主作为淮安王第一任妻子,您为何不但不帮淮安王,还想杀他?”

白芷没说话,她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秦芃便道:“姑娘见谅,是本宫冒昧……”

“他杀了她。”

白芷骤然开口,秦芃僵住动作。

她知道自己是有缺失的,关于她死前的记忆,她只记得最后的时候,但是之前的事,却不太清楚。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是不是误会,可是最后一刻那种拼命挣扎的感觉却印在她脑海里,饶是经过了三辈子,她依旧记忆犹新。

秦芃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色:“姑娘的意思是,秦淮,杀了玉阳公主?”

“嗯。”

“玉阳公主是他妻,他竟下得去如此之手?”秦芃声音里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而且如今他依旧念着……”

“猫哭耗子假慈悲!”白芷冷笑出声:“他杀她,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当年陛下身陷险境,他见公主没了用处,又要在齐国站稳脚跟,和齐国姜氏立下协议后毒杀我主,公主死时我亲眼瞧着,难道是我眼瞎吗?!”

白芷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声音中满是激愤,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已经是极力克制,然而所有的愤怒却依旧在言语中爆开,激动道:“他如今念着公主挂着公主,那是自然,他们两自幼相识结夫妻,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他能不记挂一辈子吗?!可这又如何,再多的挂念也掩盖不了他做的肮脏事!我不会原谅他……我绝……”

话没说完,白芷就感觉手背上附上了一股暖意。

一双素白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那手不像习武的人,没有茧子,光滑柔软,带着温暖和安定。

白芷呆呆抬头,就看见秦芃瞧着她,眼中都是安抚和心疼。

那神色和她记忆里的人太像,白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明明不是这么多愁善感一个人,却在触及到对方眼神那一刻,眼泪骤然落下。

“别想了。”秦芃温和了声音,看着这打小被她看作妹妹一样的姑娘,慢慢道:“或许……她还活着呢?”

这话让白芷骤然清醒,她安定下来,神色慢慢趋于平静。

“她死了,我看着的。死了就是死了,便不可能再活过来。”

白芷低垂眼眸,附上自己腰间一个绣得特别丑的香囊,沙哑着声道:“我不信鬼神,那不过是别人用来骗人的把戏,人得往前走,我没这么软弱。”

“我既然活着,”白芷抬起头来,眼中全是坚定:“便一定不会让她白死。”

“我明白了。”秦芃叹息出声:“姑娘放心,你我目标一致,我必然竭尽全力与姑娘合作,”说着,秦芃举杯,面色郑重:“共谋大业。”

“母亲,卫府可有可用的暗卫?”秦芃径直开口,不等老太君询问,便直接道:“小叔怕是要出事了!”

老太君面色骤冷,卫衍如今是卫府的独苗,谁出事都不能是他,她将药碗推开,硬起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芃将信件一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老太君听得有些糊涂:“你是说有人冒充我们写信给阿衍?那这又怎样?”

“母亲,您想如今是什么时候?十六皇子尚未登基,我是十六皇子的姐姐,那十六皇子最大的依仗是谁?”

“是阿衍。”老太君听得明白:“你的意思是,是秦淮想杀阿衍?若阿衍死了,你和新帝就没了依仗,从此成为傀儡,而且也是铲除了最大的劲敌,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