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县火车站。

二站台。

天桥上三三两两的旅客手里拎着大小包裹,拾阶而下,走向站台西侧。

一声长笛,浓浓的白烟之中,一列火车缓缓而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停靠在站台旁边。

杨登欢卷起手中《北平时报》,随手递给了钱如发。

钱如发一愣,并不伸手相接,说道:“我不看那玩意,累。”

“崇门大街百艳门夜总会选花国状元,这里面有参赛佳丽资料。”杨登欢说着话,就要把报纸收回去。

“真的啊!什么时候,报纸开始登这种消息了?有照片没有?要是有照片,这就是家正经的报纸。”钱如发伸手将报纸一把抢过。

“有,就是不太清楚。”杨登欢说道。

两个人相跟着一起上了火车,杨登欢抬眼看了一下,自己上的这个车厢是13号。

不远处,乔五德和贾飞几个行动队员在杨登欢相邻的车厢,也上了车。

贾飞远远地看见杨登欢,虽然不敢打招呼,但是脸上的笑容,离着大老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杨登欢不由得朝着贾飞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钱如发手里端着报纸,顺着杨登欢眼睛看过去,看到贾飞在那边挤眉弄眼,满脸讨好的神色笑着说道:“贾飞那小子不错,比我队里的何飞虎强!何飞虎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满身反骨!这还没提拔呢,就想着怎么骑到我头上了!老子能不办他!”

“对!必须办他。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没有长官栽培,自己球也不是!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年纪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了!”杨登欢也愤愤不平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一次要他好看!”钱如发一边说,一边翻弄着报纸,却始终找不到杨登欢口中的花国状元新闻。

“哪呢?新闻在哪呢!”钱如发问道

“什么新闻?”杨登欢左右看了几眼,随口问道。

“丫逗我是吧!花国状元!”钱如发笑道。

“中缝呢。”杨登欢笑道。

“尼玛中缝!正经新闻谁放在中缝啊!”钱如发一边说,一边展开报纸。

“扯淡!这么小的照片。这谁能看清楚。”钱如发笑道。

“照片虽然小,但是她们穿得少啊。”杨登欢回头,又将隔壁车厢扫视了一遍。

杨登欢希望这个重要人物认识自己,更希望这个重要人物能够看见自己,如果有足够的警惕性,在火车上看到自己,再看到钱如发手中的《北平时报》,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惜,12和13两节车厢里,没有一个人有异动,也没有一个自己的熟人。

“真有你的!这么小的照片,你居然能看出来他们穿得少,你趴上去看的吧。”钱如发打趣说道。

“咱俩前面车厢溜达溜达?”杨登欢笑道。

“周明带着人从前面上车,我看到了。咱俩守在这里就行。”钱如发说道。

“刚才好像看到科长好像也从前面上车了。”杨登欢说道。

“科长不是从后面上车吗?还让咱们分散上车,前面可都是特高课的人。”钱如发说道。

“是我看错了?”杨登欢嘟囔着说道。

“走,前面看看。”钱如发说道。

杨登欢伸手向后捋了捋头发,和钱如发一前一后,穿过12车厢,又穿过11车厢,进入10号车厢。

前面一个车厢就是9号,远远看到端门处,沈岩和多田冈条并肩站在那里,偶尔勾头向车厢里面观看。

稻垣中吉和助手唐泽骏却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科长果然在那里。”钱如发嘟囔了一句,也不等杨登欢回答,快步走了过去。

杨登欢也跟了过去,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哼唱:“夜上海,夜上海。伱已是个不夜城……”

歌声唱的委实不怎么好听,但是声音杨登欢却无比的熟悉!

这个声音,在上海就陪伴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在杭州的几个月中,更是恨不能朝夕相处,而这首歌,也是她唯一唱的一首歌。

杨登欢不止一次的抱怨,让她换一首歌来唱,但是等来的却是更大声音,宛如报复般的“夜上海,夜上海,你已是个不夜城……”

阿七!

杨登欢循着声音望过去,靠着窗户,一个女孩冲着窗外,轻轻低吟浅唱,十分陶醉。

果然是阿七!

难道这个重要人物居然是她?

杨登欢眼神一转,飞快地将附近座位上几乎所有人过了一遍目,一个浅色长衫,专心致志捧着一本,头也不抬的中年人,吸引了杨登欢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