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加急旨意到达了成都。

令节府副使严铤率众前往上京,包括被生擒的南诏国主。

蜀王赵令清也被宣往上京,给他的诏上写的是“蜀王,宗室近亲,朕之从弟,相见甚少,近来思之,特恩令清及其家人往上京,以叙宗亲之谊...”

若是没有傅津川的半个月前的那几句话,赵令清说不定对这样的诏还会惶恐不安,但接到旨意,送走使者之后,只是走回了府上,看着富丽堂皇的蜀王府怔怔出神。

“阿耶...”

一旁的长子赵元棋小声说道。

赵令清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趟回上京,估计此生这座府邸,是在难相见了...”

“阿耶这是何意?难不成陛下?”

“别乱猜了...这时候让咱们回上京,九成九是要给咱们换个位置的,也罢,从你阿翁入蜀,也有将近四十年了,咱们这一支人在蜀中也享受了四十年的荣华富贵,如今不过是把这些还给朝廷罢了,没什么紧要的...”

赵令清的语气有些萧索,赵元棋听后却没怎么感同身受,听完了阿耶的话之后也并没什么舍不得,反而是一脸的恬澹,因为这座王府,轮不到他来承继,自然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反倒是世子赵元椿,此时却已经目瞪口呆,“阿耶,您说什么?这趟回了上京,在回不来了?那咱们不去不成吗?要不,您您称病算了...”

赵令清一听,扫了一样身侧的世子,“闭上你的嘴,不会说话就少说...以往觉得你够聪慧了,只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看来,你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真是愚蠢至极...”

“你当这蜀中还是我说了算?还不去成不成?怎么,想坐着囚车去上京?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从武安侯入蜀为节度使的时候,朝廷那边怕已经起了让我移封的念头,如今武安侯在蜀中的威势,朝廷更是不用顾忌太多,你还真把这蜀地当成是蜀王府的了?”

赵元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却还念着自己在成都内外的产业田产,若真是去了上京城,如阿耶所说的一般在回不来了,岂不是都要便宜别人了?

赵元棋听到二弟被训斥,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爽利,不过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半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也不禁让赵令清高看了一样。

就冲这个,长子就比次子强的太多了。

虽然一个是庶出,一个是嫡出,按照宗法只要嫡出的在,庶出的就别想世袭罔替。

但现在这个嫡出的蠢货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赵令清只能想着,老大其实更为成器,说不定对整个蜀王一脉来说,是因祸得福了。

却说节府这里,傅津川带着一众僚属,包括严铤在内,在接旨之后也是跟上京来的使者寒暄了几句,随后又命人请他们去休息。

白虎节堂上,傅津川这边却是直接跟严铤和众人道喜:“本帅这里先恭喜严副帅以及诸位将军,到了上京城,朝廷一定会嘉奖诸位,不吝封赏。”

“大帅客气,都是大帅指挥有方,才有我等这点微末功劳,我等谢过大帅。”

“都是袍泽兄弟,不必客气,旨意上让你们择日出发,但宜早不宜迟,你们明日收拾一下行装,后日出发,就在军中设宴,也算是践行...”

“多谢大帅,就是日后不能常在大帅帐下听令,我这心里啊...”

“少在本帅面前来这些虚的,想挨军棍就直说...”

“别啊大帅,这军棍就免了吧.啊哈哈哈哈”

往日肃杀的节堂之上气氛却极为热烈,史万年、苏锻、贺拔旭、雷勃等诸将都是跟着傅津川一道入蜀的,如今也算是建功而还。

只有严铤对这个旨意虽然是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

这次他也算是立下不小军功,应该会有另有任命,剑南节度副使的位置是不用想了,之前是因为战事紧急,他又是蜀人,了解蜀中风土人情,还能从都督同知的位置,被越阶提拔为节度副使。

但现在战事已经打完了,他这个蜀人,就不太合适留在这个位置上了。

“行了,这是节堂都别在这吵闹了,时间紧迫,你们该去收拾的就去收拾,各军也要开拔,少不得你们...闲话有空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