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真身形成的时候,因为懒散很少外出,后来各种生物慢慢消失,人族繁衍壮大,他就更不喜欢出来了。

有一天秦淮正在熟睡,朦朦胧胧间听到有好听的琴音传来,那琴音穿破一切虚无,落入沉睡的秦淮心中,让他醒了过来。

秦淮随着琴音看到山中有一白衣青年正在山顶抚琴,不知是那一幅画面太美,还是那琴声触动了秦淮的心,他化为人的模样出现在山林间。

那是人族大兴之后他第一次出现,习惯了以前的自由自在,对于如何和一个人认识秦淮没有任何概念,或者说他也无意与人认识,只是好奇那个青年。

就这样青年在山顶抚琴,他的小童在一旁服侍,秦淮就在离青年很近的地方听。

青年日出而来,日落而归,每天都在山顶弹琴,秦淮就每天在一颗古树下听。

日复一日,两人始终不曾交谈,后来那小童也不见了,只有青年一人,秦淮默默的听琴,目送青年来去。

两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氛围,好像习惯这种安静而默契的生活。

直到又一次天空突然下雨,青年第一次看向秦淮,他皮肤苍白,眉眼俊雅,一举一动犹如画中仙,让人迷醉。

然而男人再好的容貌,落在脸盲的秦淮眼里,也不过是人的模样,他只是喜欢男人的琴音。

“树下不可避雨。”男人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一股特有的贵气,让人不自觉的仰视他。

秦淮看着男人没有说话,男人再次开口,“兄台若不介意可以到这茅草亭中躲雨。”

这山顶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盖了一座草厅,看样子是新的,甚至可能就是男人的仆人盖的,不过一直以来男人没有让秦淮进去过,秦淮也没有主动要求进去。

他们两人一个在亭内一个在亭外,像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又在琴音之下完美的融合成一个世界。

秦淮没有说话,在男人又一次邀请后,却走了进去。

“在下顾非。”男人温和的介绍,秦淮依然没有说话,好在男人的性子极好,也不以为意。

他看出秦淮喜欢听自己弹琴,就一边弹琴,一边说起音律。

秦淮静静的在一旁听,没有出一点声音。

之后每天顾非都会邀请秦淮到草厅里坐,两人一个弹琴,一个听琴,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秦淮从来不开口,每天顾非来的时候他就在草厅里等他,走的时候目送顾非离开,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事实也确实如此,秦淮本来就不需要睡眠,他每天就等着顾非的琴声。

顾非不知道是体贴还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从来不问秦淮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增加,偶尔顾非也会说起山下的情况,比如山下各国交战,百姓困苦,比如昨天琴上的一根弦坏了,今天换了另一把。

顾非从不介意秦淮不开口,他像是对待一个正常人一样对待秦淮,哪怕秦淮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正常人。

后来秦淮偶尔也会拿出茶具,请顾非喝茶,不知是什么茶叶,或者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叶片,秦淮递给他,他就喝了。

然后有一日青年没有来,秦淮从朝阳升起等到夕阳落下,再到第二天的朝阳升起,如此过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第七天,青年再次出现,这一次他的样子更加惨,过分消瘦的身体衬得那双眼睛更亮。

看到秦淮,他惊喜的道,“你还在?”因为秦淮从来不开口说话,直到现在顾非也不知道秦淮的名字。

秦淮点头,不知怎么掏出一套茶具,泡茶。

这一天青年没有弹琴,他笑盈盈的看着秦淮,说起山下的事情,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东家丢了一只鸡,西家的粮食产量少了,秦淮安静的听着,顾非说起这些依然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丝毫看不出窘迫,好像他说的不是山野小民的事情,而是庙堂贵族。

“其实顾非是我的字,我的名字叫秦泽。”顾非这一次走的时候,郑重的说。

目送顾非离开,秦淮第一次开口,清冷好听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秦泽。”

第二天秦泽来的时候,秦淮在他准备弹琴的时候,第一次在秦泽面前开口,“淮。”

他是淮山之神,山名就是他的名,他的名就是山名。

在山下听了几次人类的语言后,秦淮终于能够说话,虽然他的语调有些奇怪,说出的音却没有错。

秦泽看了秦淮好一会,才笑着道,“阿淮。”

秦淮淡淡的看向他,秦泽无奈好奇道,“阿淮没有姓氏吗?”

秦淮摇头,他的姓就是名,只是一个让人称呼的代号罢了,从来没有在意过。

“既然如此,阿淮就和我一个姓好不好,就叫秦淮。”秦泽微笑,声音温柔,“秦淮,秦泽这样我们好像更亲近了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