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黎梦妧前脚刚一迈进客厅,还未来得及坐下,脚下就碎了一个古董花瓶,靳荷的声音比人先到:“不是说好了昨天下午回来吗?你自己看看这什么时候了。” 她慢悠悠的从旋转扶梯上下来,一举一动倒是越来越有富家太太的劲儿了。黎梦妧又怎么会是好惹的角色,她垂眸看着自己脚下的碎片,毫不客气的也砸了个价值不菲的摆件过去。 摆件碰上旋梯边的花架,哐当倒了一排,满地的狼藉,家里的佣人大气不敢出,靳荷气得眉毛一拧:“你!” 黎梦妧挑起大小姐的架子,不紧不慢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打量自己新做的美甲,吹了吹不存在的灰尘:“你什么你,靳荷,胆子见长啊,黎正东不在,敢朝我砸东西了?你真得庆幸我准头不高,不然砸得可就不是那花架,而是你那张脸了。” 靳荷知道她没开玩笑,收了点脾性。 想到黎梦妧也快嫁出去了,很快家里就没人和她作对了。反正不过是个不值钱的花架,里面放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花草草,再让人置办就是了。她心情豁然开朗,不仅不气,还走到黎梦妧身旁坐下,脊背挺得直直的,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你还小,我不和计较。” 黎梦妧翻了个白眼,小? 靳荷也就比她大了七八岁,两年前她还在国外留学时,悄默声的登堂入室嫁进她家,这样的年纪不学好,跑来给人当小妈,又是个想一步登天的主,黎梦妧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说吧,让我回来干嘛。没工夫和你演戏。” 虽然她待会也没啥事。 靳荷笑道:“前天你去见的宋家少爷对你很满意,我和宋家夫人商量过了,既然你们对彼此印象都不错,就尽快订婚。” “订婚?!” 她没听错吧? 什么叫印象都不错? 那可是只喝了一口的冰美式,连冰带茬儿一点没给他落下的全泼脸上了,就这还能印象不错? 那家伙受虐狂吧? 靳荷:“对啊,我和宋夫人商量过了,就这两天的事。你好好准备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就不用往外跑了。” “这两天?!什么叫不用往外跑了,靳荷你有病吧?这事你告诉黎正东了吗?他同意了?” 提到黎正东,靳荷也有点心虚。但黎正东知道黎梦妧素来胡闹的性子,每次离开前都会交代手下人,万事听她安排。只要他回来时订婚已成,到时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宋家少爷和黎梦妧的事儿,就算他不想,也不能当着京城人的面打宋家的脸。 靳荷说:“你爸爸自然是同意的。” 黎梦妧不信,起身就走:“那我就去找他问个明白。” 靳荷端坐在沙发上没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身前突然出现的几个穿着黑西装魁梧大汉,黎梦妧冷声质问。 靳荷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慢悠悠的起身:“还能有什么意思,圆圆,你就听我的话,乖乖的与宋家少爷订婚,别让我和你爸为难。” 黎梦妧清楚了:“你还想逼我?你想好后果了吗?” 靳荷一滞,以为她有什么后招,看见她的动作“噗嗤”一声笑出来。 “想联系谁啊你?” “是你远在香港的外公还是去国外了的好友啊?别做无用功了吧圆圆,你刚进来时不就把包递给王姨了吗?” 黎梦妧冷脸看她,怪不得一进门王姨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她的包。现在没有手机,联系不上任何人,看靳荷的样子是想关她,“你不怕我在婚礼上闹事吗?” “你不会的圆圆,你最在乎面子了,让你那群小姐妹知道的话,可是很丢人的哦。” 黎梦妧气得呼吸都急促了,靳荷说:“这几天就好好待在房间吧,你们几个,请小姐上楼。” 那几个大汉手一抬准备动作,黎梦妧很有骨气的冷哼一声,推开几人的手:“我自己会走!” 靳荷微笑:“这才对嘛。” “王姨,让人把小姐喜欢吃的东西做好送上去,谁敢怠慢了小姐我饶不了她。” “好的,夫人。” - 黎梦妧“嘭”的关上门,动静大得院中树上的鸟都吓得陡了翅膀飞走,害怕被她的怒火牵连。 她气得跺脚,靳荷这个狗东西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非得把她嫁出去,还那么着急。现在黎正东在静禅清修,她的手机被靳荷拿着,联系不上任何人。 她从窗子往外看了一眼,还

能见到竖了尖刺的欧式铁门边站了几个高大的黑衣保镖。门口都是如此,她的房间外就更不用想。 她无力的砸进柔软的大床里,绞尽脑汁夜想不出该怎么办,中途王姨让人送来的东西也全被她掀翻在门外,然后又狠狠砸上门,还不忘瞪上门外的大汉几眼。 半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她甚至在想怎么就是那死奇葩呢?就算是前面相过的任何一个人她都忍着订了,那死玩意儿一上台,她不得被高冉他们几个笑死啊! 不行! 她掀开被子来回踱步,摸着下巴想到底该如何躲过去。 绝对不嫁,没人能逼她。 现在订婚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不然她那群塑料小姐妹不可能不发消息来问候她。只要她在消息宣布前找不到人,靳荷就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去和宋家解释清楚。 可现在怎么逃出去呢。 她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凌晨五点四十七,都快天亮了,不能不睡觉的守着她吧?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转动门把手,透过缝隙观察门外的情况。 还没看清呢,十分冷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小姐有什么需要,请和我说。” 黎梦妧抬头,和钢铁硬汉四目相对。 硬汉:“……” 她:“……” 她泄气的把门关上,亦十分冷硬的回了句:“没你的事儿!” 再一次砸进大床里。 她想到了黎正东,紧接着脑海里就跑出靳荷那句“你爸爸自然同意”,她咬牙盯着天花板。 虽然对他没什么奢望,但真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从他把靳荷娶进门那天起,她就知道黎正东不是妈妈还在时的那个爸爸了。 夜色渐浓。 黎梦妧有些困了,思来想去没有对策,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被林成辞的声音吵醒,靳荷的声音从院落传上阁楼:“圆圆吗?没回家来啊,你给她发消息看看。” 林成辞说:“发了啊,没回,打电话也不接,刚好老爷子让回来,顺道来看看她在不在。也没啥重要的事,既然她不在的话,我就先走了。阿……姨,再见。” 黎梦妧几乎立刻就喊了一声,但才发出声音又立刻捂住嘴收回,靳荷骗林成辞摆明了就是要关她,断了她和外界的联系,她现在喊了林成辞也没用,他一个小辈还能和靳荷起冲突吗,反而会让靳荷更警惕,她逃出去的希望更加渺茫而已。 黎正东还有一个月才回来,无论是不是他的意思亦或者他是否知情,等他回来,订婚已成定局,黎正东也不能再说什么,靳荷要的怕就是这个。 但她还是想不通,有什么是一定要让她这么快把她嫁过去的。 林成辞这厮也是,靳荷说不在就不在啊,也不知道多问几句,好赖上来见她一面,有个狗头军师也好过她一个人焦虑啊。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逃出去呢。 她洗澡护肤,在试衣间里挑了套衣服换好,王姨又让人来送午餐,黎梦妧照例给它掀翻了,虽然饿得想死,但她得让靳荷知道自己宁愿饿死在屋里也不会嫁过去的决心。 她从首饰盒里挑了对搭衣服的珍珠耳饰戴好,坐在飘窗前看了庭院好一会,门廊外的街道上,林成辞那辆骚包的红色超跑还搁路边停着,他还没走。 她回头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午餐时间,他是回来老宅陪叔叔阿姨吃饭的,按照以往吃了中饭这天他都会留在老宅,第二天才会走。 林成辞,林成辞,黎梦妧姣好的眉心蹙起,有什么一闪而过没抓住的。 她从飘窗上下来,走到沙发后的桌前,视线上移就看到了一幅油画,是国外某写实派画家画的,当时她说林成辞房间就在窗户外面烦得很,黎父就从拍卖会上买了幅画来让人挂上,恰好挡住后面的窗户。 窗户? 对啊!窗户! 她和林成辞的房间窗对窗,两栋楼间就隔了一道栅栏的距离不到半米,她完全可以从窗户那跳过去。 她伸手推了推画,活钉的,很轻松就能取下来,她小心翼翼的将画拿下来,将窗户往里拉开,果然就是林成辞的房间,此刻窗户还大喇喇的开着,但房间门是关着的,没人在里面。 她松了口气,有办法出去了。 黎梦妧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前将门上了锁,去衣帽间收拾了一堆衣服,装了整整两个行李箱。面膜化妆品护肤品一应俱全,又装了整整两个箱子。 通过桌前的窗子还能看见林成辞和林叔叔在隔壁院里坐着喝茶,黎梦妧写了张字条扔林成辞

房间里,怕那傻子没看见,还找了件红色吊带绑着一块扔过去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天黑,她轻手轻脚的关上窗,把画挂上原位。 王姨来送晚饭时,为了不让靳荷起疑心,还是掀翻了。 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黎梦妧心想浪费可耻,万分抱歉啊袁爷爷,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