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音量不低,师淮和乐信全程听得一清二楚,师淮的动作僵硬,面无表情,只是饭却没扒拉几粒。

乐信也心有余悸感慨道:“这凶手还没抓,搞得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学校在想什么,居然还没停课!”

他自顾自说着,师淮却毫不做声,也不附和。

“师淮?师淮?”乐信疑惑喊他:“你在想什么?怎么魂不守舍的?”

师淮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凶手真的是人吗?”

他心中惶惶不安,恐惧交加。

乐信嗤笑一声,逗趣道:“你怎么这么天真,连这个也信?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真的吗?”师淮疑惑道,细细想来,他也确实没见过真正的鬼,那些奇怪的事也说不上算不算鬼。

“当然了!”乐信看着他茫然的神情倒是乐了,“以前还以为你很难接近,没想到你原来是这种呆萌款的。”

师淮却敏锐捕捉到他话里的讯息,“我以前很难接近吗?”

说到这个,乐信可就放下筷子,准备好好说道说道了,“那可不?你以前那高冷的,半径1米内,无人敢接近,从来不主动跟我们说话,冷得要死,我们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呢?”

乐信回忆起之前,啧啧感叹道:“有一次你脸上都是血,身上也到处是血,滴滴答答的回来,给我们吓得,当场就要给你打120急救了。结果你来一句:与你们无关,别多管闲事。给我们全都堵回去了,我们还以为你要死在宿舍了,吓死个人,谁知道,你也挺过来了。”

师淮一愣,有些疑惑:“我以前真的这么让人讨厌吗?”

乐信摇摇头,“那倒也不是这么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们我们都是铁血方刚男子汉,怎么讨厌得起来?而且你专业成绩又好,还很勤快,有你在,宿舍都是干干净净的,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就算不爱跟我们来往,也不会给我们添堵。”

越听这个形容,师淮就越觉得陌生,但又有一丝熟悉,为什么他对这些具体的往事没有丝毫记忆?可若让他回忆大一时与舍友们发生过什么,他又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师淮脑袋有些痛,他蹙眉,揉按太阳穴,越回忆脑袋便越痛,不止如此,甚至就连上大学前的记忆都只记得个大概,具体的场景和人事物,他几乎都记不起来。

或许是那次车祸的后遗症吧。

“你怎么了?”乐信吓了一跳,“别是我说得太伤人了吧?”

师淮摆摆手,“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昨夜伏黯要加班,没空陪他,他一个人睡的,又做了一整夜的噩梦,直到清晨才带着一身虚脱的汗水醒来。

乐信挠挠头,“那要不下午的课你请假吧,让你男朋友来接你?”

师淮拒绝了这个提议:“我没事,下午是徐教授的课,我不想错过。”

“好吧,那你不舒服你就和我说,现在你是我们全宿舍的爸爸,我肯定得照顾好你的,不让咱大爹担心!”乐信很好的贯彻了什么叫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师淮被他逗得浅浅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下午是写生课,人体油画写生。

台上裸女半躺,其余学生还没习惯这样大喇喇地场面,纷纷害羞到憋笑,下不去笔。

只有师淮面不改色,严谨认真创作着。

徐教授不动声色走到他身边,师淮没有察觉,依旧专心画着,他落笔精确,调色迅速,色感一绝,画面和谐,每一笔都令徐教授赞叹他的想法。

“画得很好!”

师淮全身微颤似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抬头看到了徐教授,这才松了口气,“多谢教授。”

“很难看见像你这样沉稳的孩子。”徐教授道:“他们连背景还没铺好,就顾着害羞,你都已经塑造好氛围了,唉,真是。”

师淮淡声道:“因为我认为,认真严肃完成这幅画,才是对模特的最大尊重。”

徐教授越看他就越觉得称心:“难得你有这份心性,最近是不是心情好很多了?先前你的画虽然也很出色,但画风太阴郁,现在好很多了。”

“啊?”师淮心生奇异,他以前的画风很阴郁吗?为什么他全然不记得了,但他没有问出口,陈述着事实:“可能因为最近交男朋友了吧。”

徐教授一愣,这孩子是出柜了?现在的年轻人也太前卫了,竟然就这么平静寻常地出柜了,额也许是他太古板了,“谈恋爱好,谈恋爱挺好的啊,哈哈。”

等徐教授离开,师淮便开始翻着自己的手机,果然看见了以前存在手机里的几张油画,线条扭曲交错,色调大多偏灰,偏沉,每一笔都极重,好像要将画布刺透。

但诡异的是,即便如此,整幅画面依旧和谐得不可思议,甚至能让观者体会到画家撕裂的情绪。

师淮看着陌生的画发呆,这几幅画他完全没有画过的印象,而且这样的画面不会是他会画出来的,如果这不是自己画的,那究竟是谁画的?

放大一看,画中央有个扭曲地签名,依稀可辨清是:师槐!?

师淮睁大了眼睛,努力辨认,怎么看,都觉得师字后面的是‘槐’字。

为什么是师槐!

为什么不是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