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吉知道,就依王阜的性格,倘若没有吕儒晦庇护,恐怕他早就不知道被人绊倒多少年了。

而这也更让他感到无奈,毕竟对于走到他们这个地位的人,能有几个守望相助的朋友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而就在张元吉还在唏嘘感叹的时候,吕儒晦再度开口说道:“至于张兄你,在这方面确实是比他要强了太多,不过你实则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张元吉闻言一愣,忙放下了对王阜的感叹,十分关切的看向吕儒晦,等待他的下。

“你的心,太软了!”

定定的看着张元吉,吕儒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对一个政客来说,最要不得的便是心软,便是看重感情、念旧。”

“这在普通人身上可以说是优点,但咱们所在的位置,却是要比刀光剑影的战场还凶险了无数倍。”

“而你这个缺点,就可以成为使你致命的软肋。”

“也正是因为你有着这个缺点,所以在这么多年里我很少让你负责具体事务的执行,只是留在老夫身边充当一个参谋的角色,而一些需要心狠手辣、果决坚毅的事情都避开了你,就是因为老夫害怕你在关键时刻会优柔寡断,错失了良机。”

“而你的这份心软与念旧在面对王阜的时候,更是被体现到了淋漓尽致。”

“难道你真的没发现,在面对王阜的问题上,你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维护他,生怕老夫真的会恼怒于他么?”

“但实则有了这种情况之后,反而会让你在一些重要的时刻做出错误的判断与选择来。”

说到这,吕儒晦长叹了一声,拍着张元吉的肩膀感叹道:“倘若你能与他综合一下,他拥有了你的良知,而你多了一份他的狠辣就好了。”

张元吉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他开口便听吕儒晦继续说道:“今天老夫与你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没别的意思。”

“王阜那边,既然老夫最开始没出手管制,而是选择了一种默认的态度,那么现在就不会对他如何,不过这件事他之后必须要给老夫一个交代,否则长此以往,他还会将老夫我放在眼中么?”

“如今的局势诡谲,太上皇改革以后老夫的权利也比当初缩减的许多,而凉宫那边则是日益强盛,所以咱们内部必须要统一,只有一个声音发出,否则将更加与凉宫无法对抗。”

“况且,在之后老夫或许还会离开朝堂,一旦老夫真的走了,那么在长安就必须要有人能替代老夫,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代表老夫发出一些声音来。”

“而这个人,老夫原本最属意的便是长兄你,只是你这心慈手软的毛病若是不加以改善,恐怕今后也无法真的替代老夫留在长安与凉宫对抗。”

说完以后,吕儒晦也不理会那因自己最后一句话而面露震惊的张元吉是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眼下风雪越来越大,你还有病在身,就先回去修养吧,老夫这就入宫去打探一下,若果真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与你。”

丢下这句话,吕儒晦直接起身,冒着风雪走出了房屋。

而在房屋的外面,早就有马车等候多时。

张元吉怅然的从丞相府内走了出来,看着那漫天的风雪,还有逐渐消失在风雪当中的马车,苦笑道:“有我的良知、又有王兄的狠辣,这样的人,不就是城乡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