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坍塌的时候,整个地面都跟着抖了抖,扬起万丈灰尘。

薄云岫眼见着妻儿被埋葬在乱石之下,当场就崩溃了,怒急攻心,吐血晕厥。

“沈郅!沈郅!”薄钰歇斯底里。

“冷静点!”春秀将薄钰死死的摁在自己的怀中,“冷静点,冷静点!”

可这让薄钰如何冷静,沈郅就在下面,沈郅就在里面,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的,“沈郅!沈郅你出来,沈郅,你答应过要陪着我,照顾我的,沈郅……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要罩着我的……”

薄云风呼吸微促,一时间有些脑子发蒙,若不是被春秀一脚踹醒,估计这会还瘫坐在地。

阿右慌了神,“这可如何是好?小王爷,小王爷……快,快!翻石头,把这些石头都搬开,快!”

听得这话,之前被吓懵的孙道贤哆哆嗦嗦的摸出身上的秦刀,颤颤巍巍的递给春秀,“给!找人吧!我、我去找府衙的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春秀松开薄钰,“钰儿,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离王殿下,我们去找人,把石头搬开,你在这里盯着点,听到没有!如果你也出事了,那么大家还得顾着你,自然、自然更耽误时辰。”

“我知道我知道!”薄钰狠狠拭泪,“我会照顾好爹,照顾好自己,春秀姑姑,你们快去找人!”

“好!”春秀接过秦刀,感激的看了孙道贤一眼。

关键时候,这小子也不傻嘛!

光凭他们现在身边的侍卫、暗卫,是绝对不可能搬开这些石头的,时间越久,生还的可能越低。必须争分夺秒,时间就是生命!

人多力量大,各个山头的人都来了,府衙的人也赶来了。这会倒是官贼一心,离王府出了事,回头朝廷怪罪下来,可不管你是府衙的,还是山头的。

所有人忙得热火朝天,其实都很清楚结果,这么多乱石压下来,生还的机会太过渺茫。

但到了这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祈祷老天爷开眼,不要赶尽杀绝!

“二哥?二哥?”薄云风不断的喊着,银针扎下去,却是怎么都没反应,薄云岫就好似死了似的,但与死人又有一口气的区别,“二哥,你要振作,若是你现在倒下了,那二嫂和小侄儿怎么办?二哥?!”

薄云岫浑然未觉,靠在树下一动不动。

“二哥!”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薄云岫委实不想醒来。梦里有他深爱的妻子,有他可爱的孩子,一家三口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终于在一起了,真好啊!

你看,郅儿长高了,长大了,俄而又娶媳妇了。

大雪纷飞,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

那素白的雪朵落在沈木兮的发髻上,如同白了发一般,她穿着那一身艳烈的红衣,飞奔着扑进来,委实从红衣到了白发。

曦儿,我没有负你。

我没有!

忽然间,什么都没了……四周黑漆漆的,他的爱妻消失了,他的儿子也消失了,只剩下两座孤零零的坟茔立在茫茫大雪之中。

那种彻头彻尾的寒凉,足以让人彻底疯狂。

“曦儿……薄夫人……曦儿……”

“二哥!”薄云风哭着笑,笑着哭,“二哥,你醒了?二哥!”

眼睛破开一条眼缝,薄云岫的视线里,只剩下模糊一片,什么都瞧不真切。为什么还没死呢?为什么还要醒来?一起走了有多好!

一家人,葬在一起!

“二哥!”薄云风拭泪,“这么多苦难都过来了,难道现在你就甘心吗?还没见到二嫂和小侄儿的尸体,就说明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二哥,你那么爱二嫂,即便是死,难道连最后一面也不见了吗?”

“最后……最后一面?”薄云岫喉间腥甜,他扭头望着山洞坍塌的方向。

“你看,所有人都在努力,你怎么能就此倒下!”薄云风眼眶通红,“二哥,你醒了吗?二哥!”

薄云岫眼睛里的光,渐渐的亮起来,“醒了!醒了!”

如何能不醒?怎么敢不醒呢?他的薄夫人和郅儿都还在乱石底下受苦,他岂能躺着不动?薄夫人、薄夫人还在等着他呢!

薄云岫像疯了一般,对所有人都视而不见,所有声音充耳不闻,他拼命的扒拉着石头,心心念念都是他的薄夫人。

七年!七年啊!

他等了七年,找了七年,想了七年,苦了七年。

老天爷终于把他的薄夫人还给他了,可是……

“师父?”薄云风喊着,“老东西,你到底还能不能喘气?师父!”

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逆转这样的结局,非老头不可!只要老头还活着,还能喘气,沈木兮和沈郅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师父!师父?你若是还没死,就应我一声!”薄云风焦灼的喊着,“师父!老头!师父!老不死的!老东西!”

如果连师父都没了,就说明长生不死蛊彻底的……完蛋了!否则,师父的自愈能力,足以让他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中活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只听见薄云风的歇斯底里。

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师父!”

“等会!”春秀忽然厉喝,“别喊了,好像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