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变成了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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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之际,听闻此消息,夏侯辰内心澎湃,但依然未能打动他,让他放弃上刀山下火海。他下了马,接过酒樽,仰头将樽中酒饮尽,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妻子,毅然决然道,“不论五乐原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皇上在,为人臣子就不得不去。只是本王去之后,王妃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若是真回不来,待咱们的孩子出生后,你便告诉他本王只是去了远方。”
孙清扬重重点了点头,取来鹤氅子,亲自为他披上,恳切道,“妾身说过,无论王爷做什么,妾身都会无条件支持。如今你为了南月,肯上刀山下火海,妾身又怎能阻拦。你且去吧,安心去吧。”
夏侯辰再度搂了搂她,决然转身上了马,可跪地的老百姓不肯让路。夏侯辰领手下众将士去驱赶,可老百姓却道,“王爷若真想从此过去上五乐原,那么就让你的马从我们的身体上踏过去吧。”
夏侯辰爱民如子,岂能当真从他们身体上踏过去。他再度自马背上跳下,牵着马儿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越过,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后头则传来了凄婉的吟唱——“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孙清扬一遍一遍的唱着,哀怨婉转,声声断人肠,在场的人无不泪下,而远去的那人如有一副铁石心肠般,充耳不闻。
“不去了,我宁愿战死沙场也比死在昏君奸臣手下强百倍。”突然,将士中有一人高喊一声,紧接着就有人跟着叫喊,“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昏君无能,奸臣为非作歹的日子我们过够了。与其跪求昏君奸臣回来,不如杀至五乐原,与昏君奸臣同归于尽。”
将士中呼喊的人越来越多,跟着百姓也都高声叫喊了起来,“杀到五乐原,与昏君奸臣同归于尽……杀到五乐原,与昏君奸臣同归于尽……”
众大臣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不由得暗暗佩服孙清扬,一个小小女子竟然以一首曲子扭转局势,而夏侯辰似乎也没想到一直追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士会在这个时候倒戈。
于是,此番五乐原之行以失败告终。后来无人记得人们是如何将夏侯辰扛回靖王府的,却记住了靖王妃那首曲子——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五乐原方面收到夏侯辰取消前去恭迎的消息,于是立即派人送来了加急圣旨,让夏侯辰速速前去迎接,否则就是抗旨不遵,是死罪。夏侯辰在众大臣的指导下,回了一封奏折,直言如今天下大乱,大都修复工作仍在进行,宫殿至今还未修复,是以恭迎圣驾归来的时机尚未成熟。皇帝陛下大可不必急着回来,待到将来天下太平,宫殿修复完善后,众大臣必会亲自上五乐原恭迎陛下归朝。
之后,范太傅与其他大臣凑一起商议了一番,决定先来两份声讨,一份声讨贾升平,一份声讨费乐,声讨费乐的罪名是挟持皇帝,而声讨贾升平的罪名就多了去了,什么祸国殃民、欺上罔下、贪赃枉法……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声讨费乐的那份声明一发出去,费乐就成了人民的公敌。
费乐本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想到此时手里的皇帝竟成了烫手山芋,不仅没法再召令天下,又不能一杀了之,于是就握着不是,放了也不是。
很快,皇帝就成了个摆设,只要五乐原方面下达的召令统统被默认为是费乐逼迫皇帝下达的。一概无效。
大都方面大肆指责费乐抓着皇帝,假意要夏侯辰去五乐原恭迎圣上,其实并不是真的想释放皇帝归朝,而是想诱骗夏侯辰上钩,好杀尽夏侯家子氏,方便他夺权篡位,自立为皇帝。
如此一来二去,夏侯辰的五乐原之行就以彻底放弃告终了。
五乐原方面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一概被认定是费乐的阴谋诡计,不予理睬。
接着,大都方面又发出了声讨贾氏兄妹,指责贾氏兄妹如何祸国殃民,淫乱后宫,蛊惑君王,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声讨里还督促皇帝应该当机立断杀了贾氏兄妹。
如此一来,便彻底断了皇帝回大都的念头了,就是他本人想回大都,贾氏兄妹也会想方设法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的。
打发了五乐原那边之后,夏侯辰腾出手来收拾那些叛乱。他的平叛并非蛮干,而是听从了孙清扬的意见,先发了一道声明:天下乱民,如若放弃刀枪,重新拿起锄头者,朝廷将不会追究其罪责。另外谁开垦耕种的土地就归谁所有,但最多一人不可超过十亩。开垦的土地可免税十年。名额有限,先到者先得。
此声明一经发出,全国各地十之八九的农民起义不战而散,各回各家,各自又拿起锄头,率领一家老小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当然这些人是绝大多数,却也有少部分人在战斗中尝到了甜头,所以誓死要将起义进行到底。这部分反贼是真正的反贼,哪怕一开始或许还不算,但如今已是彻头彻尾的反了。
这部分人反的心很坚定,战斗力也强,而且装备也完善,并不是轻易能打倒的。
孙清扬算过,南朝境内一共有十三股这样的势力,有的规模竟然有三四十万之多。为了平叛这些反贼势力,夏侯辰花了整整四年时间,才将这些势力收拾干净。
之后,夏侯辰大刀阔斧改革朝政,废除酷法,孙清扬则在经济方面大展拳脚,南朝上下一心大力发展之时,五乐原又来了圣旨,圣旨明确说明了皇帝要回大都,并指定要夏侯辰亲自前去接驾。
于是范太傅他们再度声讨费乐,费乐再一次成了众矢之敌。五乐原方面并不甘心,亦发了诏,斥责夏侯辰有谋反之心。
两份声明同时摆放在天下百姓面前,他们却选择了相信大都方面的这份声明,而对五乐原的斥责诏视而不见。
至此,大都方面与五乐原算是彻底决裂了,皇帝回归大都遥遥无期。
范太傅等见夏侯辰乃民心所向,深知自己当初放弃五乐原那位而选择夏侯辰是明智之举,于是又加把劲儿出了第三份声明。与其所是声明,不如说是讨伐皇帝的檄,檄中列举了皇帝种种恶行,明确指出其德不配位。
然而当这份檄放在夏侯辰案上时,却被收起来了。
众大臣不解,夏侯辰却道,“福王父子在北境另立夏侯祺之事,众位大人怎么看?”
众大臣明白了,于是连夜又出了五份声讨恭帝三皇子夏侯祺与福王父子的檄。
这几年,夏侯辰忙着平叛,福王父子也没闲着,南征北战,占领了近南月的四分之一的领土,一度有把事业做大做强的趋势。
南朝天下到了此时一分为三,可以说分裂的比北朝还彻底。除了福王父子手里的四分之一土地,费乐手里也有四分之一,剩余的二分之一则在夏侯辰手里。
这三个势力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五乐原有皇帝,但势力最弱;福王父子据守北境之地,占据了有利地形,尽可攻,退可守;夏侯辰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势力最强,更关键的是比起另外两个势力,他最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