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遭各个诡异而探究的眼神,李满月顿时明白过来。

她心中咯噔一声,吓得口不择言起来,“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余氏打量着她,眼神如有实质,像箭一般射向她。

李满月面如白纸,爬着去扯余氏的裤脚,“母亲,不是我,不是我,求您不要听信那等下人的胡言乱语,她是为了脱罪才……与我无关哪!”

余氏轻挑眉稍,“我可有说过与你有关?你来的这样迟,什么都没听到便知道她说受你指使?”

余氏身子朝后,“那么你便说说,她为了脱什么罪?为了什么攀扯于你?”

是李满月慌不择路,别人一句话都还没说,她自己反倒什么都招了,现下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她浑身卸力跪坐到地上,瞳孔无神涣散,一个劲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见她那模样,余氏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妾室,还是从你身边出来的,你又为何要这般与她过不去,就算她生下孩子又岂能越过你去,当真是愚昧无知,险些伤了谢氏子嗣,当真悍妇、妒妇!李氏,你可知罪!”

“我无罪!母亲,当真与儿媳无关哪!我只是,”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夏,“我只是看到这场面,又想起无意间听说黎姨娘中毒,猜到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将这盆污水全泼到我身上,对,就是这样!”

余氏狠拍了一掌圈椅的把手,急言令色道:“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柳嬷嬷,将那婢女泼醒,让她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看看她说的到底是谁指使她下毒。”

小夏实在受伤太重,不过片刻没注意的功夫就晕了过去,柳嬷嬷一盆凉水浇下去,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眸中血丝林布,抬头都费力,一看便知已是强弩之末。

“再说一遍,究竟是谁指使你下毒害人!”

小夏目光扫视一眼,无力地垂了下去,“是……是侧夫人,给了我一包香粉,让我装作是黎姨娘娘家人送进来的……那香粉中有……有剧毒,她还让我每日都确保黎姨娘点上,说是不出数月,姨娘便可悄无声息的死去……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李满月目眦欲裂,混乱间头发也散开了,披头散发的似个疯妇,指着小夏喝道:“你胡说,我从没叫你害人!你究竟受何人指使,竟这样害我!对!一定是李……那个贱人,她想坐上我这个位置,才会做局害我!”

她转头就跪倒在余氏脚下,“母亲!就算要害她,我又怎敢这么大胆,直接下毒岂不很快叫人发现,我也没有蠢笨到直接去见这个婢女,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岂不将我自己置身于险境,定是黎姨娘陷害!自己假装中毒,再让她的婢女栽赃给我,一定是如此!”

余氏挑了挑眉,心中不免有些摇摆不定。

李满月所说并不全然没可能,下毒一事太过冒险,而这招认的婢女又是她派去碧落院的,若是早被黎姨娘收买……

一时间,她有些犹豫。

局势仿似顷刻逆转,余氏也拿不定主意了,突然,刚刚一直沉默着的松萝跪下哭着说,“小夏是太夫人派的人,身契都不在咱们姨娘手里,又怎能轻易收买了她呢?再说了,既然小夏自己都说了自己爹娘的命捏在侧夫人手里,倒不如派人去将她爹娘找来,一问便知了。”

余氏看了眼身侧,柳嬷嬷朝她轻轻一点头。

“奴婢曾按照黎姨娘所说法子,重新抄录了府中婢女婆子的身世来历,小夏是家生子,父母都在谢家庄子上做活。”

余氏点了点头,“那便去将他们找来回话。”

柳嬷嬷即刻便点了两队府兵去庄子上寻人,祠堂里一时便静了下来。

小夏已是性命垂危,不过靠一口气吊着,手无力地垂着,指尖都在滴血。

葛妈妈瘫软在她旁边,一脸担忧恐惧地望着李满月这边。

李满月则跪在余氏脚边,神色是难掩的惊慌。

堂中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分辨不明究竟是谁在说谎。

正在这心惊胆战、命悬一线之际,祠堂外头急急跑来一个婢女,梳着双丫髻,一看便知是外围洒扫的婢女,怕不是临时被拽来传话的。

她很没规矩,也不叫别人通传了,冲进来便跪到余氏跟前,喘着气说道:“黎姨娘醒了,特让奴婢来传话,说是非分明只肖去翻一翻漪澜轩院里的桂花树下便可知晓。”

此话一出,李满月脸“唰”一下就白了个彻底,连唇上也惨白一片,像是被彻底抽干了鲜血一般。

她惊慌失措朝葛妈妈那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颤颤巍巍地没了生气。

她二人反应自然逃不过余氏眼睛,余氏心中又有了几分计较。

“来人。”

柳嬷嬷亲自去庄子上寻人,此刻来的是余氏身边的另一得力婢女,名唤穗儿。

“奴婢在。”

“带上两个有力的仆妇,去将漪澜轩桂花树下的土松一松,我今儿倒要看看你二人究竟谁为牛鬼,谁为蛇神!”

“是。”穗儿麻利地领着两个仆妇去了。

漪澜轩毕竟就在府里,没一会儿,穗儿便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粗布裹着的包袱,呈到余氏面前复命。

“漪澜轩桂花树下三尺处有一瓷坛,奴婢凿开后便在里面发现了这个包袱。”

那是一块下人制衣所用的粗布,蓝底白花,用料十分粗浅。

“打开。”

“是。”穗儿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包袱解开了,里头一层包一层,解到最后只剩一只折成方块形状的宣色药包。

穗儿展开,霎时祠堂中挥散出一股浓烈而呛鼻的香气。

李满月浑身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见真找出了什么,那传话的小婢女颤颤巍巍地说,“黎姨娘说她曾在侧夫人身边当差,知她最爱把一些贵重的东西藏在树下,是以想请太夫人去找一找,兴许会有发现。”

余氏面上含怒,嘴角牵起一抹讽笑,口气薄凉。

“李氏,证据确凿,你可还要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