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田鹏身为一介无官无爵的平民,竟胆敢带护卫公然强闯驿馆,与黑卫、禁军刀兵相向。” “如此倒行逆施,已不是目无法纪可释。” “他此举……” 啪的一声,拍案怒斥的楚逸拔高了音量:“分明就是在藐视我大夏皇权,践踏我大夏国威!” “身为堂堂左尉令之子,竟敢如此横行无忌,若传扬出去,让天下如何视我大夏?我大夏天威何存?” 声声怒斥,宛如诛心。 田彬面色苍白,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悲切道:“逆子之错,罪不可恕。” “还请太上皇您念在老臣仅此一独子,三代单传的份上,饶他一命,以全老臣为人父之心!” 楚逸冷笑,漠然道:“照你这么说,本皇若不放人,便会寒了你这老臣的心,断了你们田家的根?” “老臣不敢!” 田彬咬了咬牙:“老臣愿告老还乡,只求太上皇饶犬子一命。” 楚逸眉头一挑,目光灼灼的看向田彬,沉声道:“告老还乡?” “今我大夏局势艰难,太尉府内更无主事之人,田大人在这个时候告老还乡,是准备撂挑子走人,将本皇一军吗?” 田彬周身一颤,连忙解释:“太上皇明鉴,老臣绝非此意!” “老臣教子无方,愧对朝廷,愧对太上皇,无颜立于朝堂之上!” 说着,田彬又是合身一拜:“请太上皇准许老臣致仕回乡,老臣定悉心教导逆子,使其不再为祸!” 说了这么多,根本还是想用自己的官位,来换取儿子的平安。 但! 这仅仅只是表象。 深知田彬为何如此,楚逸漠然道:“你这话,本皇是相信的。” 对着手中茶盏轻吹了一下,楚逸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过……本皇打算重启调查当年居庸关一战,为阵亡的三万六千将士鸣冤,为我大夏边关之殇,万万百姓罹难的那场惨案昭雪!” “田大人在当时,乃我大夏卫尉,算是仅存的核心人物,若是少了田大人的帮助,此案调查怕是更加艰难。” “相信……”深深的看了田彬一眼,楚逸似笑非笑:“田大人不会弃国事于不顾,弃我大夏荣耀于不顾,弃那数以万计的冤魂于不顾吧?” 一连三问,让田彬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太上皇您此言何意?” 将心头的颤动强行压下,田彬故作镇定:“居庸关一战,距今已有数年,该案中所牵涉之人,已一并被陛下处决,太上皇为何要旧事重提?” 抿了一口清茶,楚逸不喜不怒,淡然道:“当年一战,陛下虽在盛怒下杀了一批人,但本皇却认为其中大有问题。” “陛下所杀之人,上至太尉孙撼、下至回京述职的边关守将,其皆为军系一脉。” “当太尉府被清缴之后。” “陛下虽调外镇大将蒙桀入京,任太尉一职,田大人也同样由卫尉降半级、转入太尉府,任左尉令。” “看似与此前并无两样,但实则却让许多军职被官所取,导致朝中军系威望大减,再无与官一脉抗衡的能力,形成了如今的一言堂。” “而本皇在查阅了当时的后发现,陛下因那一战所激,气血不畅,只能多做休养。” “政务,却是大多都交给了丞相府、御史大夫府决断。” “而这上面,有关职取代武职的调令,皆由丞相府签署盖印。” “所以……” 冷然一笑,楚逸沉声道:“本皇认为!” “这一战,真正的罪魁祸首,还藏匿在朝堂当中,且凭此一战,获利良多!” 楚逸的声调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平缓。 但听在田彬的耳中,却宛如平地惊雷,在他脑中嗡嗡炸响。 压在心底最深处,埋藏了数年的秘密在一瞬间涌上心头,让田彬的脸色不受控制一般,流露出了深入骨髓的慌乱、恐惧。 虽然这一抹色变,仅仅只是稍瞬即逝,但却被洞若观火的楚逸看个分明。 他面色不变,语气越发低沉。 “三万六千将士的军魂,尚在居庸关内哀嚎。” “上谷郡下设九县百姓的冤魂,仍在那片土地上游荡。” “日日夜夜,环绕在我大夏的天空之声,经久不歇。” “若此案不破,难告慰那些为我大夏冤死的亡魂!”

田彬面色惨白,楚逸的每一句话,都有如一柄利刃,狠狠的刺入在他心头,仿佛要将他直接剖开,来查看他埋葬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紧张的舔舐了一下微微干裂的嘴唇,田彬紧张道:“太上皇!” “此事关重大,您若真欲重启调查,是否要同三公商议?” 楚逸淡然的看向田彬:“田大人不就可代表太尉府么?” 田彬闻言一愣,诧异的看向楚逸。 待见到对方那漠然注视自己的目光以后,田彬恍然大悟。 究其根本!从自己儿子被黑卫羁押,到如今他亲自赶赴凉宫面君。 太上皇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重启调查居庸关一战! 用他儿子为引,逼他主动过来,太上皇的目地昭然若揭。 要么,自己的儿子死! 要么,他便代表三公之一的太尉府,来支持太上皇重启调查。 想到这里,田彬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看向楚逸的目光,更是增添了几分畏惧。 如此手段,莫说先帝或是当今陛下,便是除开朝那几位帝君之外,大夏历代帝王怕都无这般心计。 尤其!操办这一切的,还是自己面前这个,被世人称之为大夏之耻的太上皇! 要知道。 他面前这位太上皇,也才刚刚二十多岁,比当今陛下大不了多少。 但他手腕之老辣,城府之深沉,简直就刷新了旁人视听,如同在朝政中磨砺了数十载的猎手。 不出手则以,一旦出手,必取人要害! 心下凛然。 深知太上皇已在暗中查到了许多,田彬脑中思绪翻转,拼命的想着如何搪塞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