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门密室内,潘樾撩起门帘拐弯缓缓而入,疑云不断地打量着四周,这个狭小空间内,有床榻及木桌,物物俱备,两侧皆是烛火架立地摇曳。

然而,余光注意到床榻边一名女子,她容貌秀丽,发丝乱糟糟掠过脸颊,一身淡绿色衣裳伴随灰渍,面色苍白,脚腕经脚镣所束缚,瘫倒在地面上,好似被囚禁多年一般。

他心中一颤神色微妙夕惕若厉,持剑上前,半蹲身侧,抬手推了推她肩膀,试图唤醒:“喂,你醒醒,醒醒,喂……”

女子皱了皱眉翻了下身,却在临近醒来之际,他耳聪听见密室响起脚步声逐渐逼近,警惕观摩下四周,不假思索躲进床榻边的墙柱后,露出双眼暗中观察。

“你怎么又躺在地上?”注视着女子尚未有反应,眸光移开至声源所望去,来者便是薛渐离,他冷沉着眸光,语气异常平淡,丝毫未藏着任何情绪与温度。

见她不语,垂眸注视着她苍白的面孔:“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可你不该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耳熟能详间她渐渐醒来,睁开透出怨恨的双眼不由自主冷笑出声,双手支撑于地面上缓缓坐起身:“师父,这里没有旁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师父?

潘樾脸色紧绷大气不敢喘,暗自躲在昏暗角落睽睽而视一切,意测不断。

难道她是陆哀歌?她没死?

“如果你早些听我的。”他屏息敛气斜视望去,薛渐离抬手指了指,冷言冷语:“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不要再说了。”陆哀歌两手抵于地面上软弱无比,抬眸狠厉地直视眼前之人,白皙的面孔毫无红润之色,言语激动略有极端,异常冰冷:“若你还念及你我师徒之情,就杀了我吧。”

他内心毫无波澜垂眸思虑一滞,轻迈步至身侧,她摆头视而不见,薛渐离鉴影度形观眉说眼,注意到她有甚狼狈不堪,额头前发丝垂两鬓,贴着脸颊,抬手将其掠到耳畔后。

“哀歌,你是我的入室弟子。”角落里潘樾眸中闪过一丝窘迫,不动声色倾耳聆听,他注视着她的面孔,仿佛多了几分柔情:“我怎忍心杀你?”

此言入耳,陆哀歌内心有所触动摆头观摩起眼前这副冷若冰霜的脸庞,他眼里却空洞无疑,她猝不及防地抓起他手臂奋力一咬。

薛渐离忽觉一阵疼痛立即伸手毫不顾及地推搡开,拔开衣袖便见手腕上留下触目惊心的齿血痕迹,已是血肉模糊,脸色大变地踹息着。

“薛渐离!”闻声他狠厉地瞪去一个眸光,陆哀歌情绪激动仿佛被怒气冲冲围绕,声嘶力竭:“不要以为你可以控制一切!你这个伪君子!”

潘樾注视着二人睽视,注意到他将衣袖放下左手搭在其上,面不改容无动于衷,极力隐忍不发着怒气,侧目而视漠然置之:“你该吃药了。”

随即,他从衣袖中那出一瓶红色装有丹药的瓶盒,奋然拨开,右手拿着盒身,左手拾着盒盖抵在下端。

她有所恐惧地抬眸仰视,便见他从其中拿出一粒丹药,心绪顿然踹息不安欲躲避,他将手上红色药盒随心所欲扔在地面上不以为然地蹲在她跟前。

藏在角落里的潘樾亲眼所见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侧目注视,他丝毫为怜香惜玉,见她躲躲闪闪挣扎不断,索性伸出左手将她制止,捏着她下颚强行张开嘴巴将丹药喂进口中,立即用手捂住。

陆哀歌含怨气滚滚的眸光直视着眼前这幅狠厉地脸庞,慢条斯理间,她神色逐渐柔和起来双目无神,苦苦挣扎也便戛然而止。

他毛骨悚然地注视师徒二人,良久她侧目而视望着眼前之人,异常低眉顺眼流露出顺从之意:“师父。”

“哀歌。”薛渐离眼眸露出一丝愧疚,呼吸一滞抬手抚摸她脸颊侧边发丝:“师父教你诵经好不好?”

“好。”她眸色空洞。

薛渐离给她服用的,应该就是用梦华香炼制的丹药,黯淡无光遮掩了潘樾的神色,他若有所思暗自臆测,却怎么也摸不着头脑。

可为何要如此囚禁她?

回想至此,他再度投去眸光,陆哀歌盘坐于烛台之上,脚镣依旧未除,人如死尸一般被抽离灵魂,面无表情与他面对面而坐,轻声朗诵经,二人温声盈盈:“长生逾八劫,心诚奉仙名,往生得自在,来世求神清。”

“长生逾八劫,心诚奉仙名,往生得自在,来世求神清……”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烛火徐徐摇曳映衬出短暂的岁月静好,潘樾瞧着如此一幕实在不寒而栗,忽地他与薛渐离皆察觉到此外人声嘈杂。

“走水了!走水了!”他收敛眸光欲听得仔细些,院中黯淡无光,仅有飞檐屋角下灯笼一灯如豆,不少门徒大惊失色接二连三于祭坛内匆匆跑出,“快点!快点!走水了!”

一侧树干边,上官芷睇眸端着手暗自观摩着门徒离去的方向,随即反之望向出来之地,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