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兵不厌诈

话说李鸿章将修改过后的战报拿到了谈判桌前，挺直胸膛道：“诸位，这是刚刚收到的军报，我广东水师和东海舰队在东沙群岛海域与法军爆发激战。我军以两艘沉没的代价击沉法军七艘主力军舰。”

在场官吏顿时欢呼雷动，精神振奋。法国代表巴德诺一个劲儿摇头。道：“总督大人阁下，会谈中虚报战果的把戏只能骗骗刚入行的小年轻。”

李鸿章道：“海战结果你不信，那河内战场你总该信了吧，这些河内战场的照片我方特意通过特殊渠道运回来的。你们的陆军指挥官尼格里重伤，河内的临时指挥部都被清军占领，还有假吗？”

巴德诺道：“就算清军胜利一场，我法军还会再来。”

李鸿章哈哈一笑，道：“还是考虑考虑你们正在逃跑的法国舰队吧。我方有无线通讯设备随时与前线联络。东海舰队此时正对法国舰队展开追击。我们和谈没有结果，他们随时会全歼法军。既然领事大人什么都不信，那我们就下令全歼法军好了。”

说完，李鸿章就起身离开。巴德诺赶紧拉住李鸿章，道：“李大人且慢，毕竟国家大事，只凭一纸确实难以信服，若李大人给我行个方便，咱们马上就签合约。”

李鸿章道：“领事大人要行什么方便啊？”

巴德诺道：“李大人不妨给我看一下你们的无线通讯设备。我也不是要，只是看看而已。”

李鸿章盘算着，骗局迟早要透明，不如见好就收。假装为难道：“不好吧，这个可是我军最高机密！”

巴德诺上前塞了几张银票到李鸿章手里，道：“李大人，行个方便。”

李鸿章道：“我朝太后皇上体恤友邦，不愿生灵涂炭，为尽早达成和议，理当尽力满足友邦。领事大人随我来吧。”

李鸿章带着巴德诺，屏退众随从，进到电讯房。门口两名守卫手持九五步枪，腰上系着手枪。一看就是精锐。

李鸿章颇为自豪道：“他们手持的步枪可是韩林韩大人亲兵才能拥有的，多年前，老夫与韩大人交情甚好，方才购得一批。这几年听说都不再出售了。”

巴德诺附和道：“李大人若能帮忙牵线，我国定当重谢，武器、设备都过于精巧高明，谁看谁都喜欢。”

李鸿章道：“来来，看下此物，虽远隔重洋，一如眼前。如今朝廷已在欧洲各使馆派驻电讯人员。省去了铺设线路之花费，随时随地都可进行联系。”

李鸿章亲自演示一遍，下令由发报员向东海舰队明发报。惊闻贵部南海大捷，和谈小组向全体官兵致敬。

邓世昌回电道：“我东海舰队正全力追剿残敌，大人静候佳音。”

李鸿章等抄报员将电抄录完毕，便递给了巴德诺。道：“这是明发报，尚未加密，真要打仗之时，自然使用密码，别人就算截取电码也是无用。”

巴德诺惊呼：“如此利器在手，也难怪法军大败。总督大人阁下，不妨现在就签署合约，让大清舰队停止追击。清法两国永葆和平。”

李鸿章笑道：“对嘛，大家和和气气做生意，这样才能挣大钱，干嘛老是打打杀杀。走走，这就把条约签了。”

话分两头，越南陆军大败之后，指挥官不甘失败，重新从南部抽调部队，为防止再被清军海上舰队打击，司令部设在了密林中的关山县。一面收拢败兵，一面调回北部法军。

唐景崧奉韩林之命，出使法军司令部。奉劝法军退出越南北部，与清军划出隔离区。法军新任指挥官断然拒绝。道：“清军占领河内不过是仗着巨炮优势，我军不在清军射程之内活动即可，陆军打仗可从来没怕过清军！”

唐景崧道：“将军若是不信，不妨打个赌如何？”

法军指挥官道：“好啊，想不到你们这些人也爱赌。”

唐景崧道：“将军相信我方巨炮能打到河内，却不相信能打到关山，不如就以面前的这座山为目标。明日上午，我海军若是能轰击此山，将军便再不能与我军开战。只待朝廷议和消息，如何？”

法军指挥官考虑如今法军士气低迷，如果那种炮弹真能打那么远，越南这种狭窄的地形，法军将全部笼罩在清军射程内。进攻也将变得毫无意义。不如先打个烟雾弹迷惑一下对方。

指挥官道：“好，明日我便等着观看清军的超级大炮。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唐景崧多说无益，告辞后来到河内城中，冯子材、刘永福等众将开会，唐景崧道：“明日法军与我约定停战半日，但兵不厌诈，法国人是绝不会坐等半日，让我军防范。”

冯子材道：“唐大人言之有理，法国人绝不会留出半日时间，说不定此时就已经在埋伏部队，若舰队炮弹没有按时打响，法军必将毫无顾忌地展开报复行动。”

唐景崧道：“刚才已与东海舰队特遣支队取得联系，保证明日按时打响。现在需要确定的是，超级炮弹打响之后，各位将军准备如何行动？”

冯子材道：“要打就打痛快，咱们打下河内，法国人还在疑神疑鬼，不相信咱们的实力，索性这次直接南下攻取清化，震慑法军。”

刘永福附和道：“是啊，有了韩大人的舰队支持，我陆军一点也不怕被截断退路。痛快南下，打下半个越南，给天津和谈创造个好条件。”

唐景崧道：“这就对嘛，我堂堂七尺男儿，不差他法国人半分，明日便彻底打趴他们。”

冯子材下令，全军连夜准备，明日三更造反，五更出营，进抵山林前线，依令反击。众将领命而去。

次日，山林之中竟无一丝鸟叫，有点经验的老兵都会感受到战场的压抑气氛，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指挥官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冲锋的信号。

十点刚到，天空中就出现三枚带着长长尾焰的炮弹，落在山头，掀起几丈高的尘土，大量树木被炸飞到空中。

法国指挥官见此情形，心想坏了，既然能打到山上，那自己埋伏的军队不就也在射程里了。急忙命令撤回前线军队。

林子里一阵躁动，大量法国士兵发着牢骚咒骂着。唐景崧等人通过望远镜看到林中情形，大叫道“法军败了，法军败了，冲上去，杀！”

冯子材被吓了一跳，这弱生，怎么打起仗来这么疯狂。示意传令兵进攻。

号角吹响，清军鱼贯而出，法军撤退时早已阵型大乱，猛然看见后面黑压压的清军，更加慌不择路。各级军官拼命呼叫防御，竟无人理会。

数日内，清军狂追两百余里，收复宁平、永禄、关山、清化等城。

大军正准备休息几日继续出击，朝廷传来议和成功的消息。军机处勒令各军，收到消息立即停止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