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儿,到为师这边来!”

顾钦烽悻悻地走到师父身边,李卿玄则如雄鹰保护雏鹰般将徒儿护在身后,他对许国盛道:“四弟,你先带他们回去,这里由我来应付。”

许国盛相信师兄的实力,也明白自己留在此地毫无益处,只好留下一句叮嘱:“二哥,务必小心!”

几人踏入山门,院内早已人头攒动。围墙上、屋顶上、树枝上、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挤满了昆仑弟子。

围观是凡人的天性,更何况这可是剑圣与剑魔的巅峰对决,能有幸目睹这场百年难遇的大战,也不枉在尘世上走一遭。

顾钦烽也飞上墙头,在人缝中强挤出一片狭小的缝隙。

身旁的师兄弟见他上来,纷纷夸赞道:“顾师弟,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能与那赫连鹏周旋几十合!”

顾钦烽对这些恭维之词毫无兴趣,他的眼中只有远处的战场,他坚信师父一定会战胜那疯汉,但内心深处仍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山门已闭,万籁俱寂,玉虚峰上唯有两雄对峙,一场旷世大战一触即发。

李卿玄神色平和,虽已闭关数月,依然容光焕发,他上前稽首道:“小徒顽劣,适才多有冒犯,还望赫连兄见谅。”

赫连鹏面色倨傲,目射寒光,满头蓬发随风而舞,他紧盯着前方,冷冷道:“李卿玄,你终于肯出来了,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你应该心知肚明!”

李卿玄轻叹一声,道:“所为之事无非是个争字,你我皆已年近花甲,还有必要争夺那些虚名吗?”

赫连鹏望着李卿玄鬓间那几缕银发,又想到自己这副日渐苍老的身躯,心中不禁黯然生悲。他喟叹道:“咱们的确都老了,但好在不是死了,我今生还能用这把老骨头再争一次!”

“赫连兄!你我之争不过是剑道之争,如今已时隔二十年,难道真就无法释怀吗?”

李卿玄本是诚心求和,谁料这番话却激怒了赫连鹏。一团怒火骤然升起,将其脸上冰霜彻底融化,犹如一座压抑多年的火山,只待今日喷涌而出。

只听他大喝道:“你是胜者,当然不必再争,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耻辱之中!对于剑客来说,剑道高于生死,我输你一招,便是输你一世,今生若不能赢你,我赫连鹏死不瞑目!”

这头愤怒的雄狮越说越怒,他指着脸上那道疤痕,恨声道:“不过我得谢谢你,谢谢你当年在我脸上留下这道伤疤!这二十年,它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一定要勤修苦练,有朝一日报仇雪耻!”

李卿玄抱拳道:“仁兄武功之高,江湖上谁人不知,当年之战贫道不过险胜一招,其实单论剑法而言,您并不在我之下啊。”

赫连鹏怒喝:“李老道,你终于说了一句良心话,我赫连鹏堂堂大丈夫,若是技不如人,怎会怀恨至今!当年我并非败于你的剑招,而是败于你手中的含悲剑,如此落败,我又岂能甘心!好在苍天有眼,让我幸得这把破虏宝剑,今日我就要用它来战胜你!”

听闻此言,李卿玄的眼睛顿放金光,他惊呼一声:“破虏?这就是传说中的破虏剑?相传这把剑一直藏于宫中,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此刻霞光已逝,夜幕笼罩苍穹,可那把破虏剑竟比夜色更黑。那是一种深邃的黑,剑身泛起的幽光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能将光明吞噬,能让黑夜永恒。

李卿玄凝神观望,不觉间竟无法自拔。对于剑客来说,绝世宝剑犹如绝代佳人,人生能得一宝剑,虽死无恨!

赫连鹏不愿再说废话,他缓缓举起破虏剑,厉声道:“李卿玄,拿出昆仑派的含悲剑吧,今日咱们就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提起含悲剑,李卿玄似梦初醒,他脑海中再次浮出谢云程之事,不由得悲从中来。

但这件事乃家丑,不可为外人道也,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剑无优劣,人有高低,无需含悲出鞘,贫道手中之剑足以御敌。”

赫连鹏误以为李卿玄轻蔑于己,心中之怒又添几分,大喝:“李老道!你休要胡吹大气,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破虏剑之利!”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此战避无可避,面对同样的强者,唯有拔剑相对,才是对其最大的尊重。

二人宝剑皆已出鞘,却不见有人出招,反而同时紧闭双眼,玉虚峰上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阵阵夜风悲号不止。

昆仑弟子不明何意,又不敢放声议论,只能窃窃私语。有人问:“二师伯和那老汉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开打?”另一人嘲讽道:“你懂个屁,高手过招,都要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