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146章

到了程萱出嫁这一日，陆涵之一早就到了梅园。程萱出嫁于程家来说也是大事，陆涵之也得帮忙，但郑氏考虑到陆涵之的情况，怕前头人多谁不小心冲撞了她，就叫她在梅园这边照看着程萱。

婚礼主要在男方家举办，女方这边也有一些礼节，以及招待女方这边的亲戚好友。宾客都在前头，梅园这边就是程萱同龄的小姐妹陪伴着，等着男方来接。一大早，喜娘等人已经替程萱梳妆打扮妥当，虽然婚礼在黄昏时分，但准备工作可是天没亮就已经开始了。

陆涵之过来时，程萱已经梳妆妥当坐在那里，程槿坐在旁边，拿着小块的点心递给她，道：“二姐姐，你吃些垫垫。”

按照陆涵之的经验，作为新娘子，今天大半的时间都得坐在这里等着，看程萱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点心，让那点心噎得难受，便道：“取些水来，二妹妹今日不好多喝水，但也不能一点都不喝。”

“哦，好！”程槿连忙放下手里的点心，给程萱去倒水。程萱也渴，只是怕弄花了妆，便有些犹豫，只听陆涵之道：“二妹妹少少喝些，弄花了妆也不要紧，再补一补就是了，时辰还早呢！”

听陆涵之这么说，程萱才接了茶盏喝了一口，又道：“大嫂，你坐下歇歇吧，我这里没什么事。”

陆涵之也没推辞，坐了下来，又问道：“二妹妹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吗？别忙乱中出了差错。”

负责这一块的妇人刚收拾好了过来回话呢，若程萱问，她随便应付两句就过了，陆涵之问她可不敢敷衍，道：“大奶奶放心，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按照这个时候的习俗，婚礼在黄昏时，在那之前，嫁妆会先送过去，不少看热闹的人会数着嫁妆的台数，点评谁家嫁女儿有多少诚意。陆涵之听对方回话，也没叫她禀报嫁妆这些，直接拿了嫁妆单子递给程萱，道：“这是嫁妆单子，二妹妹记得自己拿好。”

“谢谢大嫂。”程萱接过嫁妆单子，在知道她的婚事由大伯母操持的时候，她也安心了不少。大伯母虽然不会额外给她添什么，但也不会克扣她的嫁妆，不是她小人之心，她嫁到龚家，丈夫是指望不上的，老爷子老太太疼孙子，可她能指望他们一辈子？这些嫁妆就是她安身立命的依靠，而若是梁氏来办，只怕她的嫁妆得有一大半都是空壳。

“大嫂，我有些紧张，你能同我说说话吗？”程萱相熟的小姐妹不多，梁氏不爱带程萱出门，熟悉些的除了自家姐妹就是亲戚家的女孩子。只是程萱出嫁晚些，同龄的小姐妹大多都出嫁了，这边便只有程槿陪着，而程君瑶虽说状态好了些，可今日这样的场合，程老夫人也没叫她出来。

陆涵之今日也没有别的事，问过了这边的安排之后，也就在这边陪着程萱了，听她这么说便道：“好，二妹妹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就是了。”

程萱确实有些紧张，虽然婚事定下来那么长时间了，但到了今日，程萱还是有些害怕。她在程家过得也不易，只是这里到底是自己家，嫡母磋磨她，也就是找些事情让她做，可到了龚家，她是知道了，除了公婆长辈之外，她还得面对龚慎云一屋子的人。她也设想过怎么应对，可真到了这一日，还是有些茫然无措。

当着程槿的面，程萱也不好说这些话，好在没多久程萱被叶蓉喊了去，程萱才犹犹豫豫道：“大嫂，你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担心程家长辈不好相处？”

陆涵之知道，程萱这么问她，只是想从她这个过来人这里得到一点安慰。作为嫂子，陆涵之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帮她，闻言便道：“哪能不担心啊！二妹妹是知道的，我嫁过来之前跟夫君都没见过一回，跟母亲也就是人家宴席上见过两回，花轿到了门口，我还在安慰自己，祖母和母亲瞧着都温柔和善的，不用害怕。”

这话算是说到程萱心坎上了，她定亲虽然很长时间了，但她知道，未来丈夫是个不成器的，公婆提起这个儿子只有恨铁不成钢，她作为未过门的媳妇，当然不敢奢望未来公婆将她当女儿疼。心里安慰自己的，也只有龚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疼孙子，未来婆婆瞧着也不像恶人，她嫁过去想来也不至于被夫家磋磨。

去年陆涵之提议程萱学些东西，这大半年来，没有梁氏故意使唤她抄经这些，程萱觉得自己学的还不错，只是能不能得到龚慎云高看一眼，她也没底，又道：“我不像大嫂一般聪慧大方，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满意，会不会嫌我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二妹妹是我们国公府的千金，哪里就上不得台面了？”陆涵之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梁氏如何‘教导’程萱这个庶女的，但也听过一些，在外人面前念着程家的体面还收敛些，在家中便是一口一个庶出的上不得台面，长久这样下来，也难怪程萱自卑又懦弱。只是，龚慎云对程萱这个正妻有多少尊重还说不清楚，他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更不是省油的灯，程萱这样哪能立起主母的威信啊！

“二妹妹只要记住，你是程家女，你是龚家三媒六聘求娶回去的长媳，你只要做好了正妻该做的事，就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陆涵之脸色严肃了些，怕程萱误会她的话，又接着道：“我说的妻子该做的事，不是指给丈夫纳妾、替他照顾妾室庶出子女，而是说孝敬祖父母和父母，打理好内院里的事。”

“龚家老爷子和老夫人本就疼爱孙子，你孝敬他们，他们自然会对你们多加爱护；服侍公婆更是儿媳妇该做的事，你事事不出错，哪怕他们偏心，也不能说你的不是；内院更是你要生活的地方，若是不能把控在你手中，你一个安稳觉都别想睡。”陆涵之看她紧张的模样，也多提醒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