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才嫁过去,他们会把管家权交给我吗?”程萱对自己不自信,有些犹豫道。

陆涵之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心想她表达的不清楚吗?还是解释道:“我说的内院,是你们小两口的内院。你虽然是他家长媳,但你是小辈,才嫁过去得跟着龚夫人慢慢学着才是,哪能开口要管家权。但你们自己院子里,难道还要让你婆婆来打理,或是交给哪个妾室吗?龚家也做不出这种糊涂事,可你若是管不下来,让谁抢了去,难道还要让你婆婆替你去要不成?”

听陆涵之这么说,程萱羞得脸微红,她倒不是有那么大野心,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她的生母宋姨娘天性柔弱,但为了她也说了些出格的话,叫她去了龚家,定要将管家权拿到手中,这样哪怕夫君不爱重她,她也能过得好些。程萱知道姨娘是为她好,只是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她一个庶女出身,夫君又不成器,龚家只怕不会将管家权给她。

如今听陆涵之一步步给她分解,程萱心里倒是有了些章程。大嫂说的不错,她一嫁过去要管家权是不可能的,但他们自己院子的权利,她得拿到手中,再讨好了公婆长辈,有他们照拂着,花个几年时间她也该站住脚了,到时哪怕当不了龚家的家,总能当自己的家。至于丈夫,程萱是不抱什么指望的,当初才定亲,龚慎云便说她不如小红不及阿绿的,她总不能一辈子就跟人比着过。

两人说着话,程槿就坐在旁边听着,并不多话。午间厨房送了些简单的吃食过来,才用过膳,便有一群小姑娘过来寻程萱说话。程萱用过膳又补了一回妆,她没敢多吃,只稍稍垫垫肚子,见亲戚好友过来,便让人拿了点心果子招待。

这边有人陪着,陆涵之便起身往外走,打算在院子里看看,再过一段时间,男方便该上门了,这边可不能出什么纰漏。等陆涵之绕着看了一圈回来,只见郑思甜拉着程槿往外走,见了陆涵之,郑思甜笑道:“表嫂,我同三表妹看热闹去!”

郑思甜婚期也近了,平日里都在家中准备嫁妆,难得到亲戚家做客,就跟出门放风一样,整个人都活泼了些。程槿也不知为何脸微红,似乎不太想跟郑思甜走,但细看又有些意动。在自家里,郑思甜也是有分寸的,陆涵之见状便笑道:“去吧,回来也同我说说。”

陆涵之又交代了一回院子里的人,再进屋时,屋里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只有叶蓉和郭心怜加上两个程家族亲坐着。郭心怜正同程萱说话,见陆涵之来,便道:“表嫂快来,表妹正伤心呢,表嫂快来劝劝她。”

陆涵之看去,果然见程萱眼眶通红,克制着没有痛哭,默默流泪的模样只让人心头一酸。想到她出去时,程萱还高高兴兴地跟人说笑,怎么这片刻间就成了这样?

“还不是梁玉秀惹的!”坐在里侧程若雪道,她的祖父与已逝的程老国公是堂兄弟,虽然他们一支已经分出去了,但与宁国公府还算亲厚。常往宁国公府走动,只是程君悦比她大好几岁,程君瑶又不爱同她们这些族姐妹相处,她与程萱和程槿还亲厚些。

陆涵之想到她进来时正撞见梁玉秀出去,便有些了然,梁玉秀是梁氏娘家的侄女,梁氏对程萱的态度自然也影响了两家人,梁玉秀来府上走动,其他人不敢招惹,欺负程萱倒是熟练得很。陆涵之遇见过两回,对梁玉秀印象不太好,但如今还得劝着程萱,道:“今天是二妹妹大喜的日子,天大的委屈都得靠边站,二妹妹好歹放宽心些,我叫人来给二妹妹重新补补妆。”

不是陆涵之铁石心肠,而是刚才便有人来报,龚家人已经到大门前了,程萱上花轿还得一阵,但嫁妆得先送过去。这会儿来的虽然是龚家下人,但若见到程萱哭成这样,再跟龚家人学一学,人家要怎么想,别管龚慎云怎么不成器,谁乐意自家孩子被别人嫌弃,而龚家人生了偏见,日后受苦的便是程萱。

“大堂嫂都不问萱姐姐受了多大委屈,怎么就向着龚家!”说话的是程五爷的长女程若幽,“大嫂不说那龚家有多过分,今日萱姐姐过门,他们倒好,还要纳个妾进门,若不是龚老爷子压着,还要纳做平妻!这才刚成婚呢,这样下去萱姐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程若雪看了程若幽一眼,她觉得程萱委屈,也劝着程萱,可她也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程萱的婚事是她亲爹嫡母定的,还能退亲不成?何必说这些话让人不痛快。便是大堂嫂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他们又不是头一天知道那龚慎云是个什么人,既没法退亲,说这些平白让人笑话罢了。

“若幽妹妹你别怪大嫂,大嫂她是为我好。”程萱抹了把眼泪,她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也没有勇气去反抗这个一眼看去没有什么希望的未来,只是乍一听到这件事,还是忍不住难过。此时,程萱才真正理解了陆涵之对她说的话,她到了龚家,丈夫是靠不住的,只有长辈们满意她,她才能过得好。

程若幽有些不满意,但她不敢在陆涵之面前造次,闻言只撇了撇嘴,低声不知嘟囔了什么,又抬起头道:“我不是怪大堂嫂,只是替萱姐姐委屈,龚家也太过分了!”

陆涵之觉得,这件事或许是真的,但龚家应该不会如此来打程家的脸,应该说,程家不会允许龚家这么打脸,所以要么是传话的道听途说,知道的不全是真相;要么就是这时才发生,程家还没来得及解决。见程萱红着眼控制着情绪的模样,陆涵之拍拍她的手,道:“二妹妹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事有府上去解决呢,不会让你还没嫁过去,就受这么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