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也有理,杨紫玉也就将这个放下,又道:“涵之表姐,你给婷表妹准备了什么礼物?我原想绣一件荷包的,只是我备嫁要绣的东西太多了,又不愿敷衍,索性买了一对耳坠做礼物,我记得婷表妹喜欢辛夷花,表姐你看,好不好看?”

杨紫玉的绣工也就一般般,定下亲事之后,便被母亲拿着嫁妆单子,告知哪些东西要她亲自绣,杨紫玉至今都记得自己对着嫁妆单子眼前一黑的模样。原本小姐妹之间绣个荷包也是常见的礼物往来,往里头塞些寓意好的金银锞子,这份礼物也就不错了,但杨紫玉绣自己的嫁妆都够了,实在没力气绣别的,就买了一件。

陆涵之看去,耳坠是珍宝阁出品,别看不大的一件,但做工精巧,用料也金贵,想也知道不便宜,陆涵之便笑道:“这耳坠真漂亮,三妹妹必定是喜欢的。我啊,先前怀着晨哥儿呢,后来又坐月子看孩子,也没有精力自己做,所以也给三妹妹买了一件,你瞧,就是这个。”

像杨紫玉这样未出阁的女孩子,手上没什么私产,送礼物只是一份心意,通常不会买太过贵重的。但陆涵之这样已经出嫁的,手头有自己的嫁妆,夫家也是堂堂国公府,若是送的寒酸了,就要被人笑话了,陆涵之考量过,给陆婷准备的是一套小巧的红宝石头面。

杨紫玉凑过来看,一套红宝石头面不大,只有一对蝴蝶发钗、一对步摇,加上一枚蝴蝶发梳,东西不多,但那红宝石实在漂亮,加上精巧的做工,以她的眼力看去,得一百两银子出头。陆婷是陆涵之的亲堂妹,陆婷出嫁,陆涵之准备这份礼物不算出头,也算不错了,杨紫玉瞧着喜欢,道:“真漂亮,早知道我也去惠祥银楼了。”

珍宝阁和惠祥银楼都是京城很有名气的银楼,不过是惠祥银楼离程家近些,陆涵之那会儿怀着晨哥儿,不想大老远的跑,就直接去了惠祥银楼。不过这一套红宝石头面确实漂亮,听杨紫玉这么说,便道:“买了快半年了,这会儿说不定又有新的了,紫玉表妹若是喜欢,改日咱们去惠祥银楼,我也买一套送你做添妆。”

“知道表姐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好歹给小侄子留点将来娶媳妇啊!”杨紫玉当然也喜欢这么漂亮的首饰,不过陆婷是陆涵之的堂妹,陆涵之送的贵重些也是理所应当的,杨家与陆家的关系就远一些,她哪里好意思收那么贵重的礼物。

“晨哥儿才多大,他娶媳妇可不着急。”陆涵之也知道杨紫玉,真要送这么一套,杨紫玉指定不收,所以陆涵之先前给陆婷挑添妆礼物时也看过,但杨紫玉的婚期在年底,陆涵之盘算着等晚些时候再去看,正好挑新出的,“倒是紫玉表妹急着出嫁啊!”

“你还笑我!”杨紫玉脸皮厚些,但到底是还没出阁的姑娘家,被陆涵之取笑便要挠她。两人说笑间,便听见有人一声痛呼,杨紫玉的手僵了僵,还道自己又弄疼了谁,抬眼看去还是余素兰,只是杨紫玉换了位置,余素兰身边坐的是她的妹妹余素莹。

余素莹刚才也在,但先前杨紫玉碰到的是左手,而她碰到的是右手,她跟余素兰是亲姐妹,见状便皱着眉要去拉余素兰的手。余素兰脸色有些紧张,道:“妹妹别闹!”

余素莹却不放手,道:“姐姐你给我看看,我才不信谁两只手一起伤的!”

说话间,余素莹已经拉住了余素兰的手,屋里都是女子,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余素莹掀起余素兰的袖子,众人顿时吸了口凉气。只见余素兰的胳膊上一片青青紫紫的伤,余素莹气得发抖,又去掀另一只手,果然也是如此。

“姐,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伤了你!”余素莹看着长姐手臂上的伤,顿时就红了眼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忍不住追问。

女眷生活在内宅当中,又不是服侍人的奴婢,谁还能随便把女主子打一顿,能伤她的除了她丈夫还有谁?余家早年是商户,余氏的兄长考取功名做了官,官职虽不高,到底是改换了门庭,到了余素兰姐妹两个议亲,挑的自然也是官宦人家。余素兰前年才出嫁,嫁的是方家,就是与龚家定过亲的那个方家,京城就这么大,许多人家数来数去都能攀上点亲戚。

余素兰嫁的是那位方家姑娘的长兄,那方家到了这一辈上没多少出息,但方家祖父在世时官至三品,往下一辈也有官职,余素兰嫁过去的时候,方家大郎已经考中了秀才,方家得意洋洋,开口便是他家儿子读得好,考进士是迟早的事。余素兰嫁过去快三年了,那方家大郎别说进士了,连举人都一直没考中,功名上没有进步就算了,还打媳妇,这就让人瞧不起了。

余素莹担心余素兰,拉着她要去找长辈评理,余素兰却听着旁人的低声议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慌乱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道:“素莹别闹,我没事的,没有谁打我,我是自己摔的。”

“姐姐刚才说是撞的,现在又说是摔的,可撞的、摔的伤是这样的吗?要不要我当场试一试,给姐姐看一看,这撞的、摔的伤是什么样子的?”余素莹又气又心疼,她性子冲动,从前跟陆嫣也是一时要好一时吵闹的,可她又不傻,谁摔一跤能将好好地胳膊摔成这样,“是不是身上还有?姐姐是真想被他打死吗?”

听着妹妹这番话,又听人道她没骨气,被丈夫打成这样还要帮他遮掩,余素兰咬着唇,突然冷笑出声,“我蠢、我没骨气,你们说的轻松,这些痛不还是我自己受着?找长辈说理,说理又能如何?谁能护着我一辈子?今日一时痛快,各位可曾想过日后我要过什么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