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谓微笑道:“沈连长客气了,你重任在肩,公务繁忙,在下这一受伤,反倒落了个清闲,躺在病房,左右无事,好生无趣,出来走动走动,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好了许多。”

沈得龙笑道:“李长官,您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以一当百,神勇无敌,就是负伤住院,那也是神威不减,举手破敌,一抬手,轻轻易易就格毙了那个鬼子刺客,真是了不起,沈某实在是佩服得紧。”

冷谓微笑道:“沈连长,你真是太过抬举李某了。”

沈得龙笑道:“李长官,走,请您进去喝茶。”

冷谓摇摇头,低声道:“不必了。李某有几句话要对沈连长说,不知是否方便?”

沈得龙笑道:“李长官,有事您尽管开口,但教沈某力所能及,一定照办,绝无二话!”

冷谓微笑道:“如此甚好,请沈连长随我移步一叙。”说着,转身走向一旁僻静处,沈得龙紧跟在后。

冉敏双手操在衣兜里,站在原地等着,远远看着。

冷谓站住身子,回头低声道:“沈连长,刘军长派人传令,淮北前线形势紧张,命李某回军前效力,一会有车来接,我今夜便要回部队去了。这次李某负伤住院,多承沈连长照顾,还派了手下弟兄,在李某病房在执勤站岗,保护李某,李某真是感激不尽。李某今夜要走,特意来找沈连长道别,顺便表达感激之情。”

沈得龙急忙道:“李长官,您太客气了!真是折煞沈某了!沈某失职,一时不查,有亏职守,致使鬼子化装成我军伤员,混进了医院,行刺李长官,幸亏李长官您武功高强,神勇盖世,奋力击毙了鬼子刺客。若非如此,倘若李长官您出了什么疏虞,沈某真是百身莫赎,万死难辞其咎!”

冷谓微笑道:“沈连长无需自责,此事原也怨不得你。幸亏老天开眼,李某没有什么事,此事无需再提。”

沈得龙大喜,心道:“这位李长官年纪不大,做人倒是光棍,义气,够意思。此事不提最好,不管怎么说,此事总是怪自己察查不严,疏于职守,倘若报上去,上峰一定会斥责处罚自己,现在只要他不说,自己不报,上峰自然不知道,自己就没事了,算是躲过一劫。”想到这里,心中对冷谓感激不尽,诚心诚意道:“多谢李长官体恤下情,沈某真是感激涕零,无以言表……”说到这里,眼眶已经红了。这一次沈得龙的神情算是半真半假,半是感激,半是做作。

冷谓微笑,摆摆手,低声道:“沈连长无需客气。”接着漫不经意道:“对了,那个鬼子尸体呢,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沈得龙听冷谓提到那个鬼子狙击手的尸体,不由得一惊,心道:“幸亏这位李长官提醒,不错,那个鬼子的尸体要赶快处理了,全当从来没见过他。”当下急道:“昨夜弟兄们将那个鬼子尸体从李长官您的病房里抬出来,就扔在医院太平间里,还没顾得上处理。”

冷谓点点头,低声道:“现在刚入夜,人多,不方便,等到夜深人静,沈连长派几个弟兄去把那具鬼子尸体处理了。”

沈得龙连连点头,心中对冷谓更是感激,低声道:“李长官放心,沈某理会得。”

冷谓点点头,低声道:“李某这便走了,回病房去收拾一下,等车一到,李某就走。”

沈得龙急道:“李长官,您侠肝义胆,平易近人,沈某真是舍不得您走。今夜匆忙,来不及了,下次您再来,沈某一定做个东道,设宴款待,陪您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冷谓看着沈得龙,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双手抱拳,冲他拱了拱手,接着朝冉敏点点头,转身便走。冉敏紧紧跟来。

沈得龙呆了一呆,心中惴惴不安,心道:“这位李长官,他刚才望着我笑什么?他的笑容好生古怪,似乎有几分嘲讽之意。莫非他在笑话我?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成?”想到这里,忽地心念一动,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坏了,坏了,自己果真是说错话了,真是个猪脑子!自己说下次他再来,岂不是说自己盼着他再次负伤?不受伤,谁来这啊?自己真是一头蠢猪,一只笨驴!这里又不是商场酒店,感谢大驾光临,欢迎再次惠顾?!难怪这位李长官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脸上的神情那么古怪,一定是嘲笑自己了,生气了,不高兴了!可是现在人家已经走了,就是有心追上去道歉,那也来不及了。再说,就算要道歉,又该如何说?”

沈得龙心中懊悔不迭,呆呆站着,了一会愣,无精打采走回院子,门口那两个执勤士兵向他敬礼,他也没在意。进了房间,叫来手下几个亲信士兵,低声吩咐道:“你们几个,等到半夜,去太平间将那个鬼子尸体处理了,手脚麻利点,处理干净了。”

那几个士兵纷纷点头,连声答应。

沈得龙略略心安,挥挥手,命那几个士兵出去,自己点了一支烟,慢慢吸着。

其实冷谓心中早有盘算,另有计较,刚才听沈得龙说话不得体,也只是觉得好笑,并无嘲讽之意,更没有生气。沈得龙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国军三十一军的军官,以后还有相见之期,因此对自己着力巴结讨好,殊不知自己这一走,只怕是两人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冷谓和冉敏走出老远,冷谓低声道:“太平间在哪?”

冉敏大吃一惊,一下子站住脚步,颤声道:“你问这做什么?”

冷谓听她声音颤抖,知道她害怕,不觉有些好笑,忽地想逗她玩,低声笑道:“鬼子鬼子,都是厉鬼变的。那个鬼子被我打死了,死得也算惨了,他的鬼魂难免有怨气怒气,我得去运功压压,压制住他的暴戾之气,否则等我一走,没人能治得住他的鬼魂,只怕每到夜里,他的鬼魂就会化作厉鬼,出来吓人害人。”

冷谓话声刚落,只听冉敏惊呼一声,扑到了冷谓怀里,浑身颤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