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默默看着,等他去得远了,慢慢矮下身子,从一排守卫士兵的背后,小心翼翼地贴着山钻过去。

无为闹出的动静很大,营中四处传来“抓住他”、“有人跑了”的喊声。

时雍从黑暗里往外望去。此时营中火光通明,人声鼎沸,抓人的声音引来了越来越多的注意,将校兵丁们都纷纷出营抓人,四下里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

这情况,无为怕是难以脱身吧?

况且,就算他得以脱身,又如何向巴图解释?

时雍是从来桑的帐里跑掉的。

到时候,不仅是他,怕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

无为遛狗似的带着一群守卫绕着大营跑了好半晌,刚准备从南边校场穿过去,回到来桑的营帐,前方突然火光冲天,一群打着火把的兀良汗士兵迎头过来。

打头的人叫瓦杜,是太师阿伯里的亲信,与无为素来不对付。

完了。

无为慢慢退后,准备倒回去。

可是,后面脚步匆匆,叫声阵阵,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左右的环境很开阔,想要若无其事地离开,不太可能。这态势,不论他从哪个地方出去,都洗脱不掉嫌弃了。

静默片刻,他的手慢慢握住腰刀——

“无为!”

一道极低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无为偏头,看到时雍蹲在阴影里,朝他招手。

无为提一口气,“你为何没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

时雍来不及多说,四面八方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躲无可躲。那急促的脚步声提醒他们,不仅她走不了,此事败露,两个人都要完蛋。

伤痕男子咬牙,拔出刀来。

“不可!”时雍见他扬刀,突然扑过去摁住他的胳膊,反身一拧,转了个圈,将自己后背靠在他的胸前,再将他的腰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恰在此时,眼前的火把照亮了他们的脸。

时雍冷笑一声。

“既然被你捉住,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无为万万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出。

略微怔愣,他反剪住她的手,往前一堆。

“走,老实点。”

追上来的兀良汗守卫越来越多,已然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被营中抓人的叫喊声惊动的巴图,也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人群从中让开一条路。

巴图冷漠地看着无为挟持下的时雍,扫了一眼,厉色道:

“怎么回事?”

他到了,全场鸦雀无声。

静默之中,那个叫瓦杜的头目上前,行礼道:“禀大汗,适才营中有人试图逃跑,臣等追过来,就发现了他们。”

这转头看了时雍和无为一眼。

“无为先生速度倒是极快。”

这若有所指的话,让巴图皱起了眉头。

“无为,你怎么说?”

无为微微眯眼,低下头瞥了时雍一眼,“这小子趁二殿下熟睡想偷溜,听到动静,我便追了上来,恰好逮住了他。”

巴图寒着脸看过来。

这时,视线是落在时雍身上的,似在思考怎么处置她,又似在等她说话。

巴图没有发出命令,场面一度沉寂下来。

时雍刚才回来,就没有想过能全身而退。

事已至此,她倒没什么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