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座后,蔡瑁说道:“足下也知道,我即将率荆州水军南下零、桂讨贼。三两贼子,不足虑也,一战可定,唯一所忌者,便是不熟南方风土人情。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足下,不知足下可否为我向导?”

蔡瑁有意拉吴巨上船,除了他荆南本地人的身份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麾下的两千士卒,这才是最让蔡瑁看重的地方。

吴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抱拳道:“在下愿为蔡南郡前驱,讨平酃县、零、桂之贼。”

如今临湘坚不可摧,他待在临湘,根本没有建立功勋的机会,相反,和蔡瑁南下机会就大多了。一旦平定零陵、桂阳二郡,肯定需要有人镇守,这种差事舍他其谁?

蔡瑁微微一怔,没想到吴巨答应得这么痛快,旋即笑道:“有吴都尉相助,此次南下无忧矣。”

吴巨忍不住提醒道:“刘景、刘宗,皆有才具,而今盘踞酃县,勒以兵船,不可轻忽。”

蔡瑁满是不以为然,刘景夸夸其谈之辈,暂且不提,那个刘宗,在长沙的名望还比不上吴巨。如果以吴巨作对比,那么蔡瑁认为刘宗也没什么值得顾虑的。

倘若吴巨知道蔡瑁心里的想法,怕是要气得吐一口老血。

蔡瑁举杯道:“今日酒宴,不宜多言外事,来,喝酒喝酒。”

吴巨心中不禁一叹,自知多言无益,唯有举杯以应之。

正月最后几日,匆匆而过,二月一日平旦,一阵轰雷般的鼓声响起,打破了临湘的清静。

临湘上下,对此警惕万分,自从去年十二月开始,城外的荆州大军,一直都是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有什么大动静了,今日雷鼓,莫非又要大举进攻临湘了?

只是临湘人很快就发现,鼓声并不是从荆州军驻扎的东、南,而是从西北方向传来的。

“有异动的是水军?”

张羡等人发觉鼓声不是针对临湘,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说到荆州水军,张羡等人不可避免联想到近日一则消息,蔡瑁有意率水军南下零陵、桂阳二郡。

荆州军为了彻底困死临湘,几个月来,在临湘外围挖了一条周回三十里的深堑,掘浏水灌之,形成一道屏障。然而就算荆州军防范如此严密,依然无法彻底隔绝临湘与外界的联系。

张羡等人匆匆来到临湘西城墙上,期间北津中又陆续传出第二、第三通鼓,然后便见荆州水军大小船舰,排列有序,依次出北津营坞,向南徐徐而行。

荆州水军的声势极其浩大,战舰以数百计,前军已经消失于张羡等人的视野中,而北津内,舟船还在源源不断驶出,一时间,整个江面舳舻相属,连旗南下,不见首尾,蔚为壮观。

刘蟠手扶女墙,望着拥挤的江面,一脸沉重地叹道:“唉!如此声势,当是南下无疑。”荆州水军南下,酃县首当其冲,现今龙丘刘氏,大半都在那里,包括他的子嗣,不由他不担心。

张羡、桓阶默默相视一眼,刘蟠是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家族,才表现得如此忧虑。然而站在临湘的角度来看,荆州军分兵之举,明显不是一件坏事。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过得了刘景、刘宗那一关,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战必胜、攻必克,夺取酃县,夺取零陵、桂阳二郡,也没什么大用。二郡易取难安,除非之后在二郡布置重兵,否则他们日后将面对接连不断的叛乱。不管怎么做都对临湘更加有利。

张怿则显得有些幸灾乐祸,他一直就不喜欢刘景,因为后者的出现,令他显得一无是处,更因为刘景心里,对他缺乏敬畏。

张怿每每想到刘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心里就不免大为光火,心道:“这次蔡瑁挥军南下,看你还能不能故作从容。”

桓阶出言安慰刘蟠道:“元龙不必担心,蔡瑁水军江河纵横无敌,可到了陆上,就未必能够有所作为了。刘仲达、刘伯嗣皆非凡人,蔡瑁必定难以如意。”

“伯绪说的没错。”张羡颔首道:“元龙,你这是关心则乱。”

“希望如此吧。”刘蟠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