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也是你的。”时雍随意地瞄了他一眼,“不在饭点,店里的东西都凉的。天冷了,你这破身子最好吃点热乎的东西,我便找小二拿了肉和菜,又要了小炭炉,把锅子支在上面,又能取暖,又能煮东西。”

赵胤定定看她一眼,嘴里蹦出两个字,“多谢。”

这么客气有礼,时雍有点不习惯。

直接命令她才是大都督的风格不是吗?

看来青山镇一役,不仅小太子爷变了,大都督也被改变了。

时雍笑盈盈地放好消毒完的银针,“不客气,你得付账。”

赵胤一怔,看着她默默不语。

“看我做什么?”时雍眉梢扬了扬,说得理所当然,“我身上又没有银子,总不能我在房里开小灶,让乌家班付账吧?”

赵胤:“我付。”

说完,他低下头默默吃。

时雍不远不近地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男子令人赏心悦目。

战场上手起刀落都是人命,杀伐决断不皱眉头,可坐在那里吃东西的赵胤,姿态端正,吃相斯,竟是芝兰玉树贵气逼人。

客栈的窗户不严密,明明合上了,还是有风从缝里漏进来,吹得桌上的油灯一晃一晃,两个人的脸也在灯火中明明暗暗。

赵胤是个沉默的人,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

吃完,他便坐到床边准备行针。

时雍搬了张条凳到他面前,又要了些热水,先给他泡脚。

赵胤由着她折腾,一言不发。

时雍僵坐片刻,有些无聊,便问起他青山镇的事情。

“那些人可有招出邪君是谁?”

赵胤握筷子的手紧了紧,眉头微皱。

“不曾。”

白马扶舟赶到那夜,抓了数百人,连夜审讯,却无所获。

这些百姓是邪君麾下最低等尚未入流的“修炼人”,他们听从“执事者”——也就是钱名贵的命令。这些修炼人和执事者一样,他们见过的邪君,无一不是“黑袍黑发黑面罩”,没有人见过邪君的脸,邪君长什么样子更是无人知晓。

钱名贵被捕后,倒是把事情招得彻彻底底,只是等他带着赵胤进入大青山的山洞,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山洞低矮潮湿,如原始之初,哪有什么邪君?

时雍听罢,微微出神,“那永平卫呢?永平卫的人,大人准备怎么处理?”

那么多的人,虽说都是听上官的命令行事,但犯下这么大的罪行,必定得有处罚,可正因为人数众多,处理起来肯定棘手。

赵胤修长的指节绷得发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个回答可以说相当于没有回答了。

时雍看他一眼,弯腰试了试水温,替他卷高裤腿,又加了点热水,“那这案子你还准备追查下去吗?”

赵胤没有告诉他兀良汗领兵南下的事情。

沉默片刻,他道:“查。”

时雍眉梢扬了扬,盯着他,“也是。怀宁公主还不知是生是死。”

赵胤避开她的目光注视:“她还活着。”

“活着?找到了?”

时雍脸上的意外,都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