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也没多问就跟着高力士一起出了门,因为他知道这么急只可能是皇帝要见他,可是骑马往前走的时候才发现方向不对,这不是去大明宫的路啊?

回头看到李清一脸疑惑,高力士这才解释道:“十八郎放心,今日圣人携惠妃游芙蓉园,特命几位皇子、公主随驾。”

芙蓉园就是曲江池,性质就跟后世纽约的中央公园差不多,不过曲江池不在长安城的中心,而是在长安城的东南角,突出城外,周围有围墙,占地足足有四个坊那么大。

隋朝修建长安城的时候,大匠宇恺在这里凿地为池,隋帝将其命名为“芙蓉池”,整个这地方就叫“芙蓉园”。李隆基在前朝的基础上命人从城外引水注入曲江,并且为芙蓉园增建楼阁,池中种植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使得亭楼殿阁隐现于花木之间,整个园林以水景为主体,岸线曲折,可以荡舟,故而成为长安城一处名胜。

现在芙蓉园是官方的名字,本地人更习惯称其为曲江池。

一听是皇帝去踏青游园,李清顿时就放心了,也没问其他还有哪些皇子公主,既然是武惠妃陪着皇帝去的,那被叫去的只会是李清的弟弟李沐,还有两个妹妹李雪盈和李玉漱。

骑着快马,穿越大半个长安城,到达曲江池时已经快晌午时分。

因为皇帝游园,所以今天的曲江池一早就封园,里面就皇帝一家子。

李清是最后一个到的,这边刚被内侍领着来到皇帝所在的那处楼阁,李玉漱听说他来,提前跑出来迎接,本来满脸期待的,可是见李清就一个人来,小嘴顿时就瘪了下来。

“十八兄,嫂嫂呢?”

前段时间李玉漱生了一场小病,然后就被武惠妃拘在宫中,不许外出,所以好长时间都没到李清府上找杨玉环,本以为这次能见到的,没想到又失望了。

李清蹲下身子,捏了捏李玉漱的小脸说:“这次来得急,忘了叫上你嫂嫂,你要是想她,回头我帮你求求母亲,让母亲准许你到我府上住上几日。”

李玉漱本来还生气李清见面不是揉乱她头发就是捏她的脸,可是一听这话,两个漆黑的小眼珠顿时放光,满脸期待地看着李清。

“十八兄不许骗我。”

“我怎么可能骗你,等着吧!”

李清本来是想多和李玉漱玩一会儿的,可是一旁的宫人却促催说圣人正等着,李清只好站起身,拉着李玉漱的小手,抬脚走进阁楼。

说是一个阁楼,其实就是一个大的亭子,除了靠水的那面,其他三面都用竹帘遮着。

李清进去时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不用猜就知道是麻辣烫,果然里面一口大铜釜,下面放着个着的碳盆,里面住着一大锅食物。

李隆基和武惠妃紧挨着坐在最上首的宽大靠背椅上,面前摆着一张高脚桌,左右两边也都是这样的摆设,每边各两桌,左边紧挨着皇帝这桌坐的是咸宜公主李雪盈和驸马杨洄,第二桌还空着。

李玉漱挣脱李清的手,也不要宫妇帮忙,自己跑过去爬到椅子上坐好。

看着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显出了几分彪悍的模样,李清这边直咧嘴,坐在上首的李隆基却老怀大慰,看向幼女的眼神中满是疼爱之色。

见皇帝这幅反应,李清跟着才想起来,唐朝的公主似乎都是走的彪悍路线,从李渊时候领兵杀敌的平阳公主,到李世民时候的出轨先锋高阳公主,再到李治、武则天时代权倾一时的太平公主,再到后来被李隆基、太平公主联手杀掉的安乐公主李裹儿,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李清不禁往咸宜公主那边看了一眼,今天李雪盈倒是没有再男扮女装,穿的是正常的宫装,可那日她骑马来到自己王府的那身打扮,至今李清都还记忆犹新。

还好,唐朝喜欢搞事情的公主到玄宗朝就彻底消停了下来,李清不用为两个妹妹太担心。

再看坐在右边第二桌的李沐,这个前身记忆中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屁虫如今已经十六岁,听说武惠妃已经为他物色好了王妃,是出身五姓七宗的范阳卢家的嫡女,过几个月就要成婚。

见李清往这边看过来,李沐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行礼,恭敬地叫了一声“十八兄”,私底下却偷偷向李清眨了眨眼。

得了,又是一个在皇帝面前装“乖宝宝”的家伙,和李雪盈完全一个路数。

李清心里暗自吐槽,好人设都被你们俩用了,我用什么?

正郁闷着,坐在上首的李隆基开口了。

“行了,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十八郎坐下吧!”

皇帝发话,李清只好走到右边第一桌坐下,他其实是不想靠皇帝这么近的,主要是皇帝和武惠妃在儿子女儿面前根本都不避讳,猝不及防就会被秀一脸恩爱,再加上李清昨天刚撺掇完张九龄,皇帝肯定已经知道这事,待会儿肯定会问起来。

离皇帝太近,表演起来不自然啊。

李清这边一坐下,皇帝就下令把铜釜里的麻辣烫都捞起来,分食给在场的儿女。

李清面前摆上了一大盘,基本都是肉,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做得比王府的厨师都要好,但是李清吃的时候却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时刻都要提防着皇帝问他问题。

好不容易捱到把盘子里的麻辣烫都吃完,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十八郎,朕听闻你昨日带侍卫强闯张府,好大的威风啊!”皇帝用锦缎擦了擦嘴,不经意间冒出这么一句,导致在场除了尚不懂事的李玉漱之外,其他人都朝李清看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李清假装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皇帝。

“阿耶从何处听闻此事,儿是去给张公送礼的,岂有强闯之理?”

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主人可曾收下你的礼物?”

反正是演戏,李清瞎话张嘴就来:“自是收下了,儿与张公相谈甚欢,若非儿另有他事,张公还想留儿用饭呢。”

皇帝对此心知肚明,也不拆穿李清。

“那你与九龄所聊何事,可否说与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