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让他们起来,然后自己进入内屋换了一身麻衣跪座在公孙侨的棺椁前,为他守孝。

外边的雨水很大,吕荼看着棺椁中的公孙侨,他把那张他临时做的齐国大旗盖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后世那些为了国家而死的人死后会被用国旗作被一样。

公孙侨的子嗣遗孀见吕荼这样做无不捶胸磕头嚎啕大哭。

吕荼没有说话,他跪下后拿着笔刀开始在青铜板上一字一字的刻写公孙侨毕生的心血著作。

申徒嘉来了,他像只鸟儿一样一步一步的跳到了公孙侨的棺椁前,看着昔日同窗灰败的脸,他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公孙侨的子嗣们去拉,却没有拉起,吕荼把刀笔放下道:“先生不是信道之人吗,怎么还会有眼泪?”

申徒嘉道:“道不是靠信的,而是靠修的,我没有修到道,自然有眼泪。”

吕荼闻言似有感悟,拿起刀笔刻铸铭更认真了。

是啊,道是靠修的而不是信的,这或许是道比其他宗教最伟大的地方吧!

(那些信众最多的宗教开头就说,信我得永生,信我你不入地狱,信我你会解脱,信我你会得救,信我……有太多的信我,可是不信你,人们就得不到这些吗?)

这让人恶心!

外边的雨水很大,大到天昏地暗。

申徒嘉叹了口气道:“这天地间最洁净的事物总是被世人认为不足够干净,所以他们用雨水冲刷,可是他们不知道那洁净的事物被雨水冲刷后不仅不会变得比以前干净而是变得更浑浊污秽了。”

“公子,离开郑国吧!”申徒嘉突然漏出渴求的目光。

吕荼闻言手中的刀笔一滞,他看着那个一条腿的申徒嘉,他此时满头的白在漆黑的天色中显得特别显眼。

“放心吧,先生,荼会走,但走之前我必须完成手中的事情”长久之后,吕荼道。

昏黄的油灯滋滋烧着,外边的雨渐渐小了。

太叔府。

太叔一脸的茫然颓丧,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

今日论战,明明是自己方赢了,而且政敌公孙侨也死了,从此郑国再也没有威胁到自己的人,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他把陶器在远处摆成一排,然后拿着一个巨大的滚球,掷扔了过去,霹雳怕啦陶器被打碎的声音真好听!

若是吕荼此时在此,他一定会惊愕住,原来保龄球的原产地是出自华夏啊!

“夫君”太叔的正妻走了过来,她给他披了件外袍,怕他在这种下雨天气中受了风寒。

太叔看到结妻子,心情好了些:“你怎么还没睡?”

太叔妻道:“夫君尚未入睡,做妻的又怎能睡的着呢?”

太叔闻言很是感动,他把妻子搂在了怀中。

“夫君可是为公孙大夫的去世感到难过?”过了一会儿太叔妻抬头道。

太叔道:“是,也不是!”

“公孙大夫对我有恩德,对郑国更是有管仲之功,他的去世我自然难过。”

“可是难过也不会让我无法入睡,毕竟无论是谁,都有死去的那一天。”

“哦,那夫君又为何事呢?”太叔妻闻言疑惑道。

太叔叹了口气道:“邓析先生在今日论战大会之后偷偷告诉我,让我把公子荼抓了献给齐国公子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