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殿主脸色剧变,再无法顾及自己的弟子,继续抽身后退。

弱水浪涌,万俟侯脸色惨白,因他发现自己的灵力在弱水包裹之后停滞不会流动,想跑越来不及了,百丈水浪汹涌,蛮横的卷走岸上的所有人,没入白色的河水中。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天地碎裂,螭龙咆哮,又人在绝望的嚎哭,一片末日景象。

无终圣境内发生的事情对外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因世界边缘的进一步碎裂,圣境内可能会引起一场恐怖的空间海潮,幸而逃出圣境的一众修士受了极大的惊吓。

短短几日,又是遇见吃人的厉鬼,又是险些被碎裂的空间吞没,已经有不少人死在里面,他们能活着出来都得谢天谢地,各自面面相觑,放声大哭。

一众年轻修士正在因侥幸逃出生天而大哭,另一边包括宋帝王在内的七位殿主则神情紧绷的守在无终圣境门口,已经加固了不下十道结界,但他们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那条螭龙和那具白骨的生死胜负眼下不在他们的考量之内,他们担心的是空间海潮。

空间海潮,是一种因空间和界域大规模受损而引起的毁灭性风暴,规则被破坏所导致大范围空间崩塌,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向来是各个小世界闻之色变的事情。

强大的空间海潮可以轻易的摧毁一个,甚至多个小世界,比如轮转王出身的真武界,就是被空间海潮所摧毁,极其恐怖。

七位殿主心惊胆战的守了将近半个月,直到翻涌的黄泉重新归于平静,头顶的乌云散去,风雨停歇,眼前的结界似乎没有收到空间海潮的侵蚀,依然稳固如初。

又一个月后,七位殿主打开结界再度进入探查,无终圣境中并没有丝毫被空间海潮肆虐的痕迹,小心翼翼的找寻之前那一龙一白骨厮杀的白河弱水,那片山峦倒伏碎裂,天地已经如镜子一样碎成一片,被一层空间界障所包裹,停滞不动。

曾经战斗的痕迹犹在,只是那条银色的螭龙,发光的白骨,以及那条白色的河流都不见了踪影。

就好像,再次被掩埋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中。

七位殿主心下一松,复又苦涩起来,平等王闭眼长叹,在那样的情形下,万俟侯活下来的可能等同没有。

除万俟侯外,沈妙玄,陆逍,估计也在劫难逃。

楚江王心情很差,不想说话,目光一扫,忽见那坍塌的世界废墟边缘,正站着一个身形爱矮小的白发老人,正背着手盯着那片废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矮小的白发老人回头,朝着楚江王和善的笑了笑,然后,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没有任何空间波动的痕迹,就是突然消失了。

楚江王惊骇,久久不能回神。

……

姜婵在一片昏暗中醒来,无风,却能在视野中看到一片片流动的混沌气息,如天地未开前的懵懂,这些流的混沌气息是鸡蛋清,姜婵自己是蛋清中的鸡蛋黄。

摸索着站起来,姜婵发现她是躺在一截极冷的山石上,山石通体漆黑,没有碎石灰尘,也不长树木,像一坨刚从钢炉里拿出来冷却后的钢条,呈现一个冰冷的整体。

山石很长,斜斜的向前方延伸,看不清尽头在哪里,往下看,能听到缓慢翻涌的水流声,但视野所及是一片黑暗。

以姜婵现在的目力,不应该看不清这么近的距离,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河水被这些翻涌的混沌之气所覆盖,才会无法看清。

“这是,通往上界的不周山石?”姜婵基本已经确定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在她元神昏睡之前,是玉鼎借她的身体与螭龙一招定胜负,但二者之间的战斗显然已经超过了残破冥界所能承受的极限,致使天地崩碎,出现空间海潮,螭龙被迫重回弱水河底。

而她则被罡风和水浪卷起,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一个矮小的白发老头出现在空间海潮的中心,双掌一抹,将那即将呼啸而出的空间海潮封回那片世界废墟之中。

好像还转过来对她笑了一下,白发老头长着两条极长的白眉,比地藏王的还要长,都快垂到地上了,眼睛很小,佝偻着背,目送她被玉鼎带着冲向那截不周山石。

等了很久,才听到玉鼎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有些萎靡不振:“沿着不周山石往上走,终点就是上界的卑罗死城,不周山上不长生灵,但这下面可是混沌海,小心行走,掉下去了可就玩完。”

姜婵点头,想要问问那个白发老头,但玉鼎一听这个就发脾气了,无论姜婵怎么问,就一个答案。

老不死的老乌龟。

哦,玉鼎一直偷偷摸摸不敢造次,怕的就是这位。

这句话姜婵没有说出口,怕玉鼎恼羞成怒暴走,刚吸收原身碎片,就和螭龙全力斗了一场,听语气是有点累了,看在它足够卖力的份上,姜婵决定先不刺激它,还得换着法儿的哄哄夸夸。

不周山石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要走多久能到上界,但玉鼎说不能掉混沌海里,那不好使用太清游风步之类的术法,最好还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来。

刚打算走,突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呻吟声,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人声,又吓得姜婵后背发凉,看不清下方的情景,也不敢随意下去,于是姜婵取出了那面无常旗,暂时拿来当手电筒使用。

无常旗无风自舞,宁静的白光洒落,勉强照亮下方的情景,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一躺一趴两个人,正是那个喜欢穿红裙子的沈妙玄,与她的大师兄陆逍。

在离他二人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正是万俟侯。

这三人她记得,玉鼎在和螭龙打得激烈的时候,这三人被困在弱水形成的水浪中,后来别卷进河里去了。

弱水不承万物,入水必沉,只是机缘巧合下,在空间海潮的作用下,被汹涌的水浪卷到不周山石上来了。

姜婵抬手把无常旗举得更高一些,确认只有他们三人被卷到此处,其余的人估计还是沉进了弱水河底。

由此不得不感叹一声,运气这种东西,果然极其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