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笑道:“安,都安。操持了几十年,终于能得闲休息了,怎能不安?只是听说你家里又闹腾了一阵,可还好?”

贾府里发生的情况,绝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宋岩一直关注着贾琮,自然对贾府内发生的事清清楚楚。

贾琮心中感激道:“先生放心,些许小事尔,实不值先生挂念。”

宋岩微笑着颔首,顿了顿,却语重心长道:“清臣啊,不要小瞧了家事,尤其是你们那样勋贵门第的家事,从来都是危机四伏。

你家的情形,连我看着都头晕,你不要以为已经万事大吉,就掉以轻心。”

贾琮闻言,心中一凛,看了眼宋岩,却看不出什么。

但他却知道宋岩说话从不无的放矢,必有因果,因此郑重应道:“先生之言,弟子谨记,绝不敢轻狂大意。”

宋岩点了点头,有些事在没发生前,他都不好说什么。

否则,便有诬人清名,离间至亲之嫌……

又问了几句学问上的事后,就见宋岩夫人吴氏带着一丫鬟满面含笑的进来。

丫鬟手上还托着一托盘,托盘上有一瓷碗。

贾琮忙跪下请安,被吴氏一迭声的叫起。

吴氏怜爱的看着贾琮,道:“今儿是你的生儿,老爷从未给儿孙辈过过生儿,却从昨晚起就跟我念叨,说是万不能忘了。

我又怎能忘?你打小儿是个没娘的,亲爹嫡母又不慈,可怜见的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懂事,让人心疼。

等明儿我们走了,可千万记得要爱惜自个儿……”

贾琮闻言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道:“师娘,弟子都记得了。”

宋岩却皱眉呵斥老妻道:“说这些做什么?徒蚀人锐气,慈母多败儿。”

吴氏并不惧他,嘲笑道:“也不知是哪个这两日不住让人照顾弟子的,一会儿不还要去见兰台寺左都御史?”

宋岩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哼了声,道:“胡说……”却又告诫贾琮,道:“虽托付了几位仍在都中的老友照看,可到底不比从前。他们也只能偶尔发力,不让那些人为所欲为。但终究,如今那边才是大势。

你和新党之间的恩怨,自己心里一定要有数。

虽然新党暂时不会妄动勋贵,可对方若真抓住了把柄,动起手来,必是雷霆一击。

所以切记,要谨言慎行。”

见宋岩面色肃重,贾琮心里都凭添了许多压力,缓缓的点了点头。

却又听宋岩补充了句:

“不止在外,更在内。”

贾琮闻言,面色霍然一变。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醒了……

……

四月的长安,天气暖熏。

多有名流士子,王孙公子,携美妓出城踏青。

或往长安东郊观灞桥垂柳,或入曲江南池观杨柳依依。

而往大慈恩寺赏桃花者,亦是游者如云。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贾琮今日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从尚府里,换了匹马乘行。

大乾高门子弟,多会骑马。

贾琮的骑术,是在国子监内学习的。

今日宋岩的叮嘱,让贾琮压力大增,吴氏嗔恼下,等贾琮吃完寿面,就让他和宋华骑马开路,护着她往大慈恩寺烧香还愿。

本是想让贾琮放松下心情,却忘了“红颜祸水”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