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读完第一句,众人的面色就变了,楼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闺阁女儿家,尤其是她们这个年纪这个出身的,在见多了内宅私事后,哪个不曾担忧过日后的婚姻之事?

愈是豪门,愈发无情。

正房太太过了三十,多半就会在后宅备好庵堂。

内宅恩爱之事,自有新进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承欢。

红颜未老恩先断,却道故人心易变。

字字血泪!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锦衣薄幸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念罢,紫云楼内早已出现抽泣声。

这首词本就是以女儿家的角度来写,对于这些闺阁小姐而言,代入感太强烈……

而最先被众人恭维喜事的“羽瑶兄”,此刻更是面色煞白。

她便是当朝次辅,新党魁首宁则臣的爱女,宁羽瑶。

今科状元曹辰曹子昂,便是其父兄为其精心挑选的东床快婿。

原本以为,是个才貌双全的当世人杰。

却不想……

看着满堂悲戚声,坐在首座的芙蓉公子以手抚额。

明亮有神的眸眼中,惊艳色还未退去,又浮现出担忧之色。

她除却担忧宁羽瑶所托非人外,也担忧这个作词之人。

若今日此人作词水准一般的话,此事多半会被打压下去。

没人会愿意为一个妓家掀起风波,惹出是非。

但是……

这样一首注定惊艳当世的佳词,谁能压得住?

随着这首词的传播开来,今科状元曹子昂,也注定会遗臭万年。

他臭了不要紧,可宁则臣的脸面也被踩在了地上。

至少,无数人会暗笑一声“瞎了眼”,“识人不明”!

以宁则臣的强势,此事怕不会善罢甘休……

想了想,芙蓉公子沙沙的声音道:“羽瑶不必难过,今日归家,你只需将此词送与宁大人一览,自然无事矣。

换做旁人,或许还会强撑体面,将错就错送女儿出阁。

但宁大人当世人杰,岂会为虚名所累,断不会误了你终身。

另外……”

她又对侍者道:“前去杏花亭,请词人与杏花娘来此一叙。另外告诉他们,今科芙蓉榜,此人为魁。”

……

“呼哧!”

“呼哧!”

杏花亭内,曹子昂此刻再没了大魁天下的得意,连起码的风度都保持不住了。

他满面惊怒的看着死寂的众人,和啜泣声渐显的众多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