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前,还处处巴结于他,他却不会多看一眼的伙计,今日已经敢给他使脸色了。

木然的道了声:“何事?”

门外传来回话:“曹状元,宁相府派人来给你传话,还不快开门?”

曹子昂闻言,身子一颤,瞳孔猛然收缩。

……

长安西城,居德坊。

贾府,梨香院。

快到中午方归家的薛蟠,一进内宅门儿,就大叫道:“好妹妹,快瞧瞧,哥哥给你带了什么来!”

“该死的孽障,你混叫什么?不知去哪里灌了野猫尿,不好好回你地方窝着去,撞客了不成,发什么疯?”

薛姨妈午睡还未醒,被吵醒后,气得隔着窗子骂道。

薛蟠也不在意,一边往里进一边嚷嚷道:“这几日妈和妹妹都不痛快,我哪里还有心思去吃酒?

到处寻些好东西,想淘来给妹妹。妹妹若是好了,妈必然也好。

寻了一宿,终于得了个好东西,保管妹妹喜欢!”

听他这般说,薛姨妈的起床气也散了大半,再见他青着的双眼,一脸疲倦,便当真以为他为了自己娘俩奔波,心里真真心疼不已,只剩下怜爱。

连里面房间也有了动静,就见一身着蜜合色比肩褂下一浅葱色绫裙的少女走出。

不见奢华,唯觉淡雅。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面若皎月,眼如水杏。

不是薛宝钗,又是谁人?

她看着薛蟠眸光闪闪间,隐有愧意,道:“我不过这几日不大舒服,当不得什么大事。哥哥又何必放在心上?”

薛蟠见连向来精明的妹妹都瞒过了,心里愈发得意,摇头晃脑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妹妹身子不大舒服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如今我就妈和妹妹两个至亲,哪一个都得好好的!”

这话倒也说的真心诚意。

却将薛姨妈的眼泪都感动下来了,一把拉过薛蟠抱住,心疼哭道:“我的儿啊……”

不过只哭了一句,就戛然而止了。

一把将薛蟠从怀里推开,怒视啐骂道:“该死的畜生,一身的骚味,还敢跑来哄我们?”

薛宝钗闻言,也沉下脸来。

她方才也要落泪了……

薛蟠满心的懊悔,竟忘了沐浴了,却跳脚道:“真真冤枉死人了,妈不知道我为了得这个好东西,费了多大劲!

银子都买不来的,专门淘给妹妹的!”

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纸笺来,递给薛宝钗道:“妹妹你只管看,若说出一个不好来,打今儿起我再迈出这个门我就不是人!”

心里其实还是很有些忐忑,他不大懂这些……

薛宝钗将信将疑的接过纸笺后,缓缓看去,看了点题后,秀美微微一蹙,继续往下看,然而只入目了第一句,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薛宝钗仍未回过神来,这边薛蟠已经得意的连连跟薛姨妈使眼色。

薛姨妈从炕上起身,悄然走到薛宝钗身边,看了过去……

她也是能识断字的,哪里读不出这阙词的好来?

只是,却以为不适合未出阁的闺秀看,幽怨太重,怕让她们心生恐惧。

因而又骂道:“从哪寻来的这些教坏人心的怨词,也敢拿给你妹妹看!”

“啊?”

薛蟠脸上的得意凝固了,铃铛大眼睁的溜圆,以为被锦香院的云儿给哄了。

正要跳脚骂街,却听宝钗笑道:“妈放心,这词是极好的词,虽怨意重了些,到底是那不得意的女孩子所写,对我……”

一番话没说罢,就见薛蟠张大嘴笑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