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就难过起来,她一点都不想有甚么内疚感,特别是对沈二爷。

沈容端来两碗乌骨鸡汤面条子。

“吃!”仅简短一字,把碗塞进她手里,自己则端了碗坐在块圆滑大石上,显见饿极,“滋溜滋溜”吃将起来。

营帐帘子一掀,众人皆望去,是个医女拎着桶血水出来,沈桓扑上去指着问:“怎会流这么多血?二爷到底如何了?”

那医女被唬了一跳,胀红着脸也不理他,从徐泾身侧一溜烟跑了。

”怎跟见着鬼似的,我又不吃了你。”沈桓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恨不能单掌劈大石来泄愤。

远处飘来阵阵饭菜香,打了大半日的仗,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徐泾把他三拖四拽劝慰着离去。

舜钰本就没胃口,挟着面条子一根根吃得极慢,不过半碗功夫,忽听帘子簇簇响动,萧大夫满脸疲倦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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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爷赤着脊背趴躺在榻上,白羽翎箭沾满鲜血,随意丢弃在地上,伤处从后背至前胸厚厚裹了一层棉纱,似乎还在流血,模糊的红正往外洇渗。

他还没有醒转,双眸紧阖,嘴角紧抿,脸色因失血而显得苍白。

舜钰坐榻沿呆看着,营帐里并无他人,烛火映得四围忽明忽暗,她满眼怅然,心底有种难以明说的滋味。

人这条命原本就是这般无常,辰时他还披盔戴甲,跨骑大马之上威风凛凛,现却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生死难测。

一如前世里,正同兄姐在园中嘻笑玩闹,顷刻间锦衣卫卷袖勒臂如狼似虎而来,神仙地沦为阴曹府,生死两隔。

还有这沈二爷,给她一个远走高飞的美梦,又在她面前生生的撕裂.....她其实恨死他了。

脸颊凉凉滑滑的,不知何时眼泪竟然掉下来。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她飘泊无依的魂魄,是甚么时候,再次牵落到这个人身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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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蓝站在帘后,默默看着舜钰坐在榻前,金黄烛光温柔笼罩她的背影,肩膀一抽一耸在颤动。

她真的在哭呵,舜钰不曾在他面前哭过,或倔强毫不示弱,或咬牙暗自隐忍,甚或被欺负勃然愤怒,她从不会掉下眼泪。

而此时她却低低在啜泣,把自己心底最脆弱的情绪,展给榻上的人看。

她何时这麽欢喜老师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徐蓝手指缓缓离开帘子,任房内一幕瞬间被遮掩不见。

辄身茫然地走着,满天星空璀璨如海,很远处有将兵在吹玉萧,满是思念的情思,温暖着身在异乡的人们。

徐蓝的眸瞳忽然有些潮,他手掌握紧成拳,心底终是曲不成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