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归终既然这么说，摩拉克斯也没多问，在空中绘制了一个符，精巧的“尘世之锁”悬空而出，淡淡的契约之力混杂着灿金色的光芒流转，照的整间屋子通明。 归终伸手放在锁下，锁的光芒渐渐收敛，缓缓落在她的掌心。 然后—— 咕噜。 尘世之锁滑到了地上。 “咦？”归终俯下身去捡，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么滑？” 没捡起来，握不住，根本握不住！ 整只锁异常光滑，没有任何摩擦力。 归终捡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是摩拉克斯唤出了契约之力，再次让尘世之锁悬在空中。 “哈哈哈。”归终尴笑了两声，遮掩住自己的尴尬，“太久没碰这只锁，对它都有点陌生了。” 摩拉克斯只是微微摇头，轻轻一叹，隔着锁的光芒望着归终清澈的蓝眸，道：“万事小心，切不可莽撞。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了，记得让人来找我，不可逞强。” “嗯嗯嗯，谢谢关心哈。”归终凝视着尘世之锁地光芒，压根儿没仔细听摩拉克斯说了什么。 摩拉克斯显然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索性拿起桌前的，继续批阅。 一时间四处寂静，只剩摩拉克斯笔尖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响，以及远处半清不清的雪落声。 归终发了一会的呆，问道：“摩拉克斯，我们的契约能给我看看吗？” 摩拉克斯的笔尖轻轻舔了舔砚台，垂眸道：“同时将我们的权能注入尘世之锁，契约就会具象化。你可以一试。” “行。”归终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分出一缕淡蓝色的尘之权能，飘进尘世之锁内。 摩拉克斯没有立刻注入权能，停了笔，静静地对上归终的目光。 归终迷茫了下，然后迅速想起上次缔结契约时两人权能相融的不好回忆…… 摩拉克斯显然没给她多少思考和纠结的时间，轻一抬手，一缕淡金色的权能就从指尖飘出，柔软地掠向尘世之锁—— “等等！”归终虚弱地组织，伸出手拦住了那一小缕权能。 淡金色的权能疑惑地停了下，绕着归终的指尖依赖地绕起了圈。 “为何又不看了？”摩拉克斯问。 摩拉克斯这话问的是正义凌然淡定又冷静，一副是归终想多的模样。 要不是摩拉克斯的权能还在归终的指尖上依依不舍地打转，她还真信了是自己想多。 归终深吸一口气，把手背到身后，攒出一个笑容，很轻松地说：“看看看。怎么不看。” 下一瞬，两缕权能瞬间融为一体，归终只觉脑壳又是“嗡”一声响，熟悉的、属于摩拉克斯的气息将她完全地包裹着，一点点往她最柔软的地方渗透…… 仅仅是短暂一刹那的不适，归终喘着气恢复神智时，契约的淡金色符已经飘满整个房间。 符璀璨夺目的光映照下，摩拉克斯的眼角似也有嫣红。 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归终不自然地避开摩拉克斯，在符间缓缓走动，强行转移注意力，阅读着“契约”。 这份“契约”在她来时不久已经读过一遍，还是由摩拉克斯亲自讲解。 只那时归终连字都认不清，更何况她理工出身，对行政类的条只懂皮毛。 而现在归终字认得差不多了，也做过一段时间乡野调研，对“种九税一”一类的条也勉勉强强能懂一些。这样强迫自己阅读摩拉克斯写的拗口言，竟然磕磕绊绊也读的差不多了。 这一读便是几个时辰。摩拉克斯也任由归终看着，自己则坐窗前看。 待一卷阅完，摩拉克斯起身，才发觉不知何时归终已蜷缩在他脚边睡着了。 摩拉克斯轻叹一声，将卷放在一旁，又坐回去。 大概是动静大了些，归终眼睫微微颤了颤，迷迷糊糊地转醒，抬头便撞上摩拉克斯望着她。 归终伸手抚上了摩拉克斯的侧脸，还轻轻摩挲了两下，喃喃道：“真漂亮啊……” 紧接着归终发现这梦中的触感还挺真实，温温热热的。 然后两人都僵住了。 归终瞬间松手，猛地蹦起来飞快地往后退了十几步，哈哈干笑：“哈哈哈哈摩拉克斯，我这不睡迷糊了，别在意，别在意哈。” 归终一面打着哈哈一面暗骂。 归终先前睡着时难得做了梦，梦见穿越前她和舍友熬夜打原神的日子。 那时谁没有因岩王帝君貌美如花的

脸赞叹过，看他说的“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热血沸腾。 只如今归终不是玩家，而是正儿八经的魔神。知晓“尘世七执政”筛选规则的归终，自然明白璃月只能留一位魔神，也知道魔神间的冲突只能压制、永无和解的可能。 毕竟魔神的力量来源于人的信仰，而一个人，只能信仰一位神明。 剧情里归离集的繁华，是否没有魔神战争的冲击，也总有一日会分崩离析？ 归终不知道，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时时刻刻防备着摩拉克斯，试图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苟命。 而现在这举动……明显是逾矩了。 归终垂眸，余光瞧着璀璨金光间摩拉克斯的神情，心中思索着怎么解释。 摩拉克斯淡淡看着归终，轻叹一声，站起身，走到归终身前，又蹲下，自下而上对上她的眸子。 归终微微一怔，手指不经意间攥紧，却到底没有动。 “如果战争起，我希望能护你平安。”摩拉克斯声线放缓了些许，柔和道，“可以吗？” “啊？”归终的睡意还未退尽，有些晕乎乎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摩拉克斯的指尖轻轻点上她的眉心。 浩瀚的岩之权能瞬间席卷，温暖又厚重的力量在归终经络里流转，像是一个柔软坚定的拥抱。 等他指尖移开的瞬间，归终的眉心出现了一枚金色的方胜纹。 归终微微睁大了眼。 “这是一个守护咒印。”摩拉克斯凝视着那枚方胜纹，道，“任何力量如果侵损你的心脉，或者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它就会形成一个保护罩。现如今，任何的攻击都能挡下，直至我来。” 归终抚摸了下眉心的符，突兀地笑了下：“你说能挡下任何攻击就一定能挡下——摩拉克斯，契约中可没这一条，你对所有盟友都这么好吗？” 摩拉克斯轻叹：“我视你为挚友。” “也没见你给若陀下这个咒印。”归终道。 “他不需要。”摩拉克斯说。 若陀是元素龙王，真打起来未必会比摩拉克斯差多少。归终轻啧一声，双手拢在身前，想了想，说：“谢谢你，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淡淡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惧我。” “这个问题我结契前就和你解释过。”归终有些气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你我同是魔神，我怎么可能怕你？只是我们毕竟力量悬殊，我防备你一点怎么了，你看就连魂契我也弱你一头——” “你怎知是你弱我，而不是我比你更能忍？”摩拉克斯微微蹙眉，问道。 ……这问题真是越讨论下去越怪了。 归终忍无可忍，脑子也有点不太清醒，不想和摩拉克斯再说下去。随口说了句“该回去了”爬上窗户就往外跳，也忘了调动权能让自己悬在半空中，扑通一声直接落在了积雪里，雪屑四溅。 摩拉克斯从窗前低头看她。 归终觉得这一晚上把她的脸都丢到蒙德雪山了，头顶着一片积雪和摩拉克斯的目光飞起，消失在茫茫细雪中。 而此时灰蒙蒙的天际，也露出了一点天光。 归终回到未名居第一件事，就是把闭关已久的叶芝芝从识海拉出来。 “哎呦，归姐姐我还没闭关完呢。这天刚亮，啥事啥事……你！”叶芝芝指着归终眉心的方胜纹，难以置信地说，“你和那钟离干了什么？！” “一个保护咒而已。”归终皱眉道，“确实显眼了点，找时间把它消掉。” 叶芝芝啧啧两声，双手抱在胸前，掠过这个话题，扬了扬下巴：“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尘世之锁有问题。”归终简单地说，“它没有摩擦力。” “没有摩擦力？”叶芝芝皱了皱眉，比划了两下，“你称量过尘世之锁的重量了吗？如果质量太大，可能是原子核紧密排布的结果，就像是中子星的表面。” “不错，懂得挺多。”归终赞许地说。 “我当时出车祸时已经是准高三，这些物理常识还是学过的。”叶芝芝骄傲地说。 “那挺好，我也不用多解释了。尘世之锁的重量估计被调整过，如果不出意料，是尘之魔神所为。”归终简单地说，“但是无论是让原子核紧密排布，还是调整物体质量，现在的我都不能做到……难道是原主比现在的我多了点什么力量，我没能继承到吗？” 叶芝芝思索片刻，摇摇头：“不大可能。根据这段时间我和陈世杰对‘过去的你’的调查，她应该只是试图制作了一些‘独眼小宝’，就连深渊的力量我也几乎没能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