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老哥?巴依队长?”

没等木玲点完菜多久,枇杷前往洗手间的路途中正好撞见正在碰杯的一桌,对方的大嗓门很难不引起他的关注,结果看清之后竟发现是自己的熟人。

满是荤腥的桌边围了老大一圈人,定睛一瞧枇杷发现居然全都认识,除了广告部的白司外全都是当时在凡人化公司共事过保安部的同僚。面对气质和形象有些许变化的枇杷,众人举着杯子愣住了,看了半天才由白司开始认出了这昔日的伙伴:

“哎哟,枇杷老弟!”

“诶嘿,还真是这小子!”巴依队长紧接着也被惊醒了。

“半年不见变化好大啊。”莫古喝的红通通的脸傻笑着。。

见昔日老友的兴奋情绪一下子把枇杷的小号都给逼回去了,他见此状直接从众人空出的位置下坐了下来,看了看众人喝的醉醺醺的红脸。嘿,你说奇不奇怪,保安部的人倒是全来了。

巴依队长一边给他的杯子斟酒一边问道:“小子,最近在哪发财啊,瞧你这德兴,哪里还像当初我见你时土里土气的,怎么样,被富婆包养的日子开心吧?”

若是换成其他人,这群大老粗绝对不会服气,可枇杷终究是年轻身手好外加上心地善良,形象也过得去,人高马大加上身上这套价格不菲源于高蓬莱的战术风衣,倒也有股都市青年的风范,大老粗们自然是操着老父亲的心嘘寒问暖。枇杷也如实的回答着后面跟着高蓬莱混迹的日子,众人倒是连酒都忘了劝,都心想着这小子倒是福分不浅,居然都混进辉海大学这种有钱人的老窝里了,不得了啊。

当然枇杷也没隐瞒自己现在只是给高蓬莱打工的事实,“嗨,现在就跟那位姓高的老板混混日子呗,还能咋滴?还是你们好,日子波澜不惊吧?”

在他看来,若不是老高于他有恩,也算得上是个好老板,恐怕还是凡人化那种正儿八经的公司更符合他的胃口,稳定并且有规律。可当他提起这档子事的时候,众人都沉默了,即便再不会察言观色枇杷也瞧出了众人这般变化,他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到底咋了,诸位老哥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公司破产了。”最后还是白司道出了实情。

原来在枇杷离开后不久,当初那个答应给凡人化支持的投资人突然就变卦了,公司的情况急剧下滑。见此状老谋深算的通过苟范仁一系列不道德的操作扣住了公司九成员工当月的工资,以及那个叫芥草的无良秘的忽悠,众人才发现这货早就把公司财产转移的七七八八只剩个空壳子,在几天前公司向法院提交了破产保护申请。至于苟范仁,似乎已经找到代理人拿着不义之财另起炉灶了。

当然,官司是肯定要打的,结果没想到的是,苟范仁倒是很精通各个击破的道理,他为了分化维权的人群的内部,眼毒的私下收买了所有部门的领导,目的是让这些人在维权过程中划水。果不其然,钱花的虽不多,可关键位置上的人的背叛直接导致了起诉都变得极为困难,最终不了了之。

而白司是唯一那个被收买却没有答应的领导,尽管有没有他根本不能改变局面,却怎么也不能昧着良心收钱。今天是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正好和当时交好的保安部的同事吃个散伙饭,正好撞见了枇杷。

白司好歹是做广告的,倒是大有去处,只是可怜了这群保安兄弟,他们要找个合适的单位就不容易了,现在经济形势不容乐观社会上大量的中低素质从业人员早就把保安这个职位挤饱满了。

要不是这是法律上的问题,枇杷是真的想帮帮这些老朋友,可他仅凭一身武力在这明社会是做不到什么,难道还能去揍苟范仁一顿?那可是触犯法律的。捏了捏拳头咬了咬牙后他只好作罢,埋怨自己的无能。见他这副模样,巴依队长倒是发挥了自己乐天派的那面:“嗨呀,你小子顾着自己就好了,替我们这群大老粗操个毛心,我们大不了去三和打打零工就好”

师兄二狗似乎就是住三和的,那里似乎是海州市无业游民和烂仔的聚集地和家园。巴依这么说也就是意味着他们这伙人做好了生活质量降级的心理准备。

也许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到时候让二师兄看看能不能给这群老伙计安排一下子了,枇杷叹了口气。

也许是为了活跃这不舒服的气氛,莫古站了起来敞开嗓门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霉逼事了,今儿连枇杷都来了,大家好好聚一聚,到时候各奔东西各自发财,就别黑着个脸了都来干一杯。”

氛围如此,纵使心中有万般不适枇杷也只好适应气氛干下了这杯火花啤酒。

“枇杷?你怎么在这儿?我们找你好久了…”

当喝完酒抬起头,枇杷正好与满脸焦急的木玲对上视线,他这才想起今天来这餐馆是有原因的。与旧友的相识让他忘了自己原来那桌的聚餐。

与众人道歉离桌,回到自己那边,老高倒是无所谓,奈奈莉和苏妍的脸早就发青发黑,她们显然把枇杷当做是“临阵脱逃”了,差点没发作出来。见此状枇杷只好陪以无辜的笑容,视线飘忽飘忽看其他地方。

(这个男人,好不容易吃顿饭居然…)

(死枇杷,难道是嫌弃我了?)

两位少女带着不同的想法愤懑的喝下了冰凉的碳酸饮料,然后整齐划一的拿起手机,原本想好在途中跟枇杷搭上两句话的想法烟消云散。特别是奈奈莉,枇杷的这个行为已经彻底打散了她原本不多的勇气,现在又是生气又是怂,根本与他没有交流的机会。

不过后续枇杷向木玲解释的时候,两人倒是稍微消了消气。

偶遇旧时的同事,哪有不坐下来喝杯酒的道理,更何况枇杷提到这些人都是以前的保安同事,受过对方一点照顾。从这儿看得出枇杷是个很怀旧的人,这让苏妍感到释然之时(原来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太好了),也让奈奈莉萌生了种奇特的想法:既然他连那些旧日混的不好的同事都能交好,自己是不是还是有机会同他和好的?

“工作不好找啊,你原来那单位也太坑了,无良老板。”高蓬莱边吃汽锅鸡边这么批评道:“但这群员工不懂维权也是让我醉了,他们只要铁了心比如找几个媒体怼两下,这老板绝对就撑不住了。现在好了,他们无处可去了…”

“嗯…?未必吧?”

本来静静听着枇杷讲述的一直没插嘴的木玲突然道。

巴依队长为首的保安队在结账的时候和白司小吵了一架,对方执意要为这些老朋友埋单,说是饯别的礼物,奈何这群老大粗也是有面子一说法的,死活要均摊。搞到最后都动了怒气,“要是不让我埋单就是不给我面子”等气话也是乱飙。

这大抵是国人的脸面所在。

尽管枇杷来了驱散了不少悲哀的气氛,可这依然不是场算得上开心的聚餐,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聚餐了。对于很多保安来说,回去如何向持家的老婆,向希望早日结婚的女友,亦或者是望子成龙的父母交代,这都成了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在十几分钟后,瞬间得到了解决。枇杷突然在门口挡住他们,丢了这么一句话:

“有个单位说是招人,需要力气大能吃苦的,你们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