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还以为她闯下这样大的纰漏,不但害了桑硕,还害的陈家明堂正道的要同桑家翻脸,她总该长一长记性了,何曾想还是这样不着四六,同她老子一样,张嘴就敢说要削人脚趾头。

还敢说陈既兴念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她这又是念得哪门子的!

摇了摇头,又暗自警醒,往后还是慢慢离了她吧,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硕哥!

把脚收回来,就见灵璧在她背上拍了一记。

“瞎说,这干姐姐甚的事儿,陈既兴既是打定了主意要逃,又岂是姐姐能够拦得住的。”这桩事儿同太湖不搭嘎,她无须自责。

又告诉她:“你想想,他逃了未必不好,否则依着他们家的不讲理,到辰光上门抢人,还不知道要闹出甚的事故来的……”

灵璧原本还想着既是陈先生肯留下来掠阵,那陈姓人怎的也要看在他的面子收敛一二,可方才看下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自然后怕。

而且她哪里不知道太湖不过嘴硬罢了,她哪敢真的去削别人的脚趾头,就是陈既兴,哪怕真个下了手,可她还是觉得她未必有这样处心积虑的心肠。

抿了抿唇,长吁了一口气,就在芙蓉转身就要离开的辰光,又压低了声音同太湖道:“脚趾头可不是脚指甲,削了还能再长。”

太湖看着灵璧,瘪了瘪嘴,到底没忍住又哭了出来:“我知道了。”

芙蓉却是心里一咯噔,猛地扭过头来去看桑硕……

陈既兴逃了,哪怕桑硕断了截脚趾,伤证无疑,这桩事故还是悬在了空里。

那天两家到底没能打起来,不过陈家人却也没闲着,眼珠子一转,陈既兴他娘不知怎的又说动了史家,这里人还没散去,米儿娘又拖着史三小过来哭嚎。

也是一块帕子一收一扬,前俯后仰的哭的都是“我这替人受过的儿啊……”

太湖额头上青筋直蹦,私底下问了灵璧好几回能不能报官,不能叫陈既兴逍遥法外……

她这几天可没有闲着,先是揪着好几个堂兄弟从兄弟,把那天同陈既兴一道过来寻仇的小小子一个不落地翻找出来,二话不说,直接上拳头。那厢陈姓人也不是全都没有血性的,都被欺负到门上来了,哪还坐得住。太湖一心要给桑硕报仇,正嫌事儿闹得不够大,更没有认怂的,回回都要冲在最前头。何况秦桧还有仨朋友,更何况人称“硕哥”的桑硕,多的是人要替他出头。于是乎这一来二去的,别说村上的小字辈都被扫了进去,就连外村牵连进来的都不少,村里头天天金戈铁马,人人肚子里一包火,弄到后来,哪个不挂两处彩,都没脸出门……

灵璧没有作声。

就算报官又如何,她已经去陈先生那翻过了,致人手足折指,也就徒一年,还能收赎……

“还是一点音讯都没吗?”灵璧岔开话题。

太湖攥着拳头摇了摇头:“我听迎春说,外家舅家姨家都找遍了,就没人见过那断头鬼,陈姓人家也都没露出马脚来。我爹领着人还在搜山,既英哥说他们就在周遭找一找,想来他也不敢跑远……”说着又附耳过来悄声同她道:“我们都觉着怕是被他娘老子藏起来了,所以既英哥打算找机会钻到他家去瞧一瞧。”

灵璧直摇头:“这可不行,既英哥在他们族里的日子本就难过,再掺和到我家的事体里,更得寸步难行了。”

“放心!”这回却是轮到太湖按住她:“你以为他们老陈家的篱笆扎得又有多牢!”

果然,不出两天,陈既英偷偷跑来探望桑硕,拍着胸脯让他放心:“就算挖地三尺,我们也要把他挖出来,到时候押着他过来给你磕头!”

可背着桑硕,却告诉灵璧同太湖:“既庭那小子摸进他家找了个遍,还真没有,这断头鬼,说不得真逃了。”

乍一听说陈既庭的名字,灵璧都有些晃神,可顾不得多想,桑硕的情况反反复复,陈既兴依旧声销迹灭,日子就在这金戈铁马中一天天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