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始终相安无事。

灵璧本就提着的一颗心更是惶然。

展眼七天,陈顺元的丧事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办完了,停的灵抬了出去,族里头做主寻了个据说十分高明的阴阳先生,点下了能令子孙富贵显达的好风水,葬上了石塘山。

精雕细刻的一副好棺材摆进去,撒上土,头上簪了朵白绒花的灵璧刚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总算陈姓人还顾念亲情,叫陈顺元安安稳稳地入了土,何曾想下山后豆腐席还没上,陈家就闹开了。

“趁着大伙儿送陈大伯上山的工夫,留在家里看门的那个扁担倒了也就知道是个‘一’的司礼,就是陈既庭那个素日里翘脚浪手的二叔!呸,蟊贼都比他光线,分明既是贼胚子托生的,后脚就将丧事下来的帛金白包一股脑的全给卷走了。家里就跟遭了贼似的,陈伯娘一回家就傻了,立马带着娘家兄弟找上他们族里的族老。结果那几个老不死的随口一句都是穷闹得就打发过去了不算,还要趁火打劫,说是既英哥还没弱冠,他们不放心,要把他们家的天地产业收归族中代管,等到既英哥成人,再还给他……”

太湖比手画脚地一通学,将她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地告诉给灵璧桑硕知道。

灵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已经这样明目张胆了吗?”

她同桑硕都有想过在丧礼期间就几番蠢蠢欲动的陈姓人早晚会钞范氏娘几个露出獠牙来,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这样来势汹汹。

这跟土匪强盗又有甚的区别!

太湖一口气灌了一盅茶,拨浪鼓似的摇头:“陈姓人已经脱裤子上吊,死不要脸了!”

可不要脸的还在后头。

范氏的娘家也不是吃素的,陈家的这些个糟心事儿像是灵璧太湖这样的小字辈一时间看不分明,可略为上了年纪的哪有不明白的。

连消带打的,倒是将陈姓族里的那几个族老暂且安抚了下来。

可还没消停到一天,估摸着范氏的兄嫂还没着家,族里头好几个房头就拖家带口地逼上门来了。

有的说家里揭不开锅了,有的说茅草房要倒了,有的说再拿不出钱来儿子的亲事就要黄了,还有索性劈口就道这就是死鬼陈顺元该着他们的……

总之个个都有理。

可陈家哪还有钱,同桑家一样,多年来攒下的家底早就填进了那个无底洞——陈顺元的那一句叫桑家只管尽力,剩下的都交给他可不是虚的。

桑振元同孟氏那厢东拼西凑了一百五十两出来,陈顺元这厢一口气就拿出了两百两,还不算零零碎碎补贴族亲的,已经把家底掏空了,也就差没卖宅地了。

何况到了眼下这地步,别说范氏了,就连陈既英、迎春兄妹也都瞧出门道来了。

漫说没钱,就算有钱,也断不能借!

这哪里还是族人,分明是仇人,分明是来落井下石,打的就是掏空他们家的算盘。

咬紧牙关硬顶着,一一婉拒。

不拒绝不知道,这一拒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当面锣背面鼓的骂还算是轻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坐地嚎丧的也不少,更有一壁说着“你这样不讲情面,那我也不用客气”,然后直接冲进屋里翻箱倒柜的。

待到孟氏听到消息带着桑硕灵璧赶到时,老远就见几个还缠着头戴着孝的青壮抬着陈家堂屋里的那张老榉木的八仙桌,一溜烟的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