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针落可闻。

傅津川把这些密辛,甚至是许多人讳莫如深大的东西都一字一句的道了出来。

一群武官员听了之后各个默不作声。

因为这些话,不是谁都能说的。甚至有的人都觉得自己不该听。

而刚才还底气十足的薛巨成,此刻也是如遭雷击,一脸的惊骇。

仿佛是被傅津川的那些话醍醐灌顶了一般。

傅津川是什么人?

先帝武宗的女婿,道君皇帝最为欣赏的后辈,太子殿下的亲信,英国公的嫡子。

还是弱冠之年就以军功封侯的当朝第一人。

薛巨成丝毫不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在妄言。

自家人知自家事。

当年在陇右,薛家的确势力极大。

兄长薛巨鳞权势一度盖过了有些老迈的前节度使康宁伯胡万春。

后来胡万春去职之后,薛巨鳞接任节度使的呼声还是很高的。

为此薛家还派人去上京活动,送出去不少真金白银。

但最后朝廷还是决定让徐兴宗去陇右为节度使。徐兴宗虽然打仗是个废物,但却通晓权谋。两人在陇右也算是斗的旗鼓相当。

也算是为了压制薛巨鳞,徐兴宗才会冒进招致兵败。而兵败的有没有薛巨鳞的问题现在来看也算是一笔湖涂帐。

而薛巨鳞本以为出兵接应徐兴宗,击退野利恭禄的十万青唐大军,挽回败局,也算是立下大功。

但却没想到徐兴宗转手就把战败之责推在他身上,并且朝廷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让他下狱。

而这件事,其实徐兴宗本身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他上推诿过错,本就是想着先发制人,反正他是节度使,朝廷就算下来问责,最后也能湖弄过去。

却没想到朝廷的使者下来直接就将薛巨鳞的职务褫夺,下狱论罪。

这也让薛家人吃了一惊。

为什么朝廷会偏听一面之词就将薛巨鳞下狱,其余人也都被罢去军职。明明就是刚刚立下大功啊?

现在薛巨成明白了,这是犯了忌讳。

让朝廷宁可背着冤枉忠良的名声,也要把薛家在陇右的势力剔除。

以防其尾大不掉。

现在想想,当时薛巨鳞是无论如何也没机会接任节度使位置的。

就看他们把清源军当成自家私军一般经营,搞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若是建节,以薛家的根基势力,不肖三五年,整个陇右道岂不是姓薛了?

上京城的道君皇帝和武朝臣,谁能坐看这种事情发生。

面红耳赤的薛巨成终于开口反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薛家为国奋战,即便是有些许过失,但为何我兄弟父子几人都被去职?朝廷这么做,怎么能让人信服...”

“你现在还觉得是欲加之罪?陛下留薛巨鳞一条命,还让其去江南任职,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们薛家不念皇恩,反而举家跟随吴逆反叛,呵呵,现在还说你薛家无故受冤吗?是欲加之罪?”

“多说无益,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我如今兵败被擒,现在是阶下之囚,要杀要剐随便你,想用什么罪名那是你的事。”

薛巨成也觉得有些理屈词穷,干脆就直接舍得一身剐了。

“哈哈哈,我不杀你,也不刮你,留着你的话去跟三法司的人说吧,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拿什么话来对付他们,你连我这个武人都说不过,到了堂上能对付的了那些人?”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合称三法司。

涉及这等谋逆大桉,必然是要三法司联合审理。而这些官老爷,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审问犯人,以及给人定罪,罗织各种罪名。

一个个若没有表面章,嘴上功夫,如何坐堂?

傅津川一挥手,让人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