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

“梁柱，梁柱快别掏了你家的发作了快回吧”

一块烂泥田里，一个粗壮汉子正挽着裤管袖子弯着腰，顶着奄奄的日头在冬日渗冷的水里忙活着，旁边已经拔了一堆荸荠。别看天冷，但这东西吃泥紧，要弄出来还是要些劲的。拔了这多时辰汉子已经一头汗了，倒是没觉得冷。远处传来喊声，一开始还没听清待到近了一些，听清了汉子呆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笑歪了，丢下手中的一把荸荠叶转身就要回田埂拿扁担挑子。脚下突然一痛整个人就往烂田里跪了下来，下一秒直接栽进了烂泥里，没了动静。远处那人刚刚跑近，正好看见梁柱栽进了泥里，想都没想一下子冲进了泥田，来到梁柱身边嘴里喊着对方的名字，正要扶起他突然脚踝一疼跟着也倒了下去，留下哗啦一声水声。

“快快羊水破了，水了烧了没快去打水草纸准备好没”

“都准备着了”旁边接生婆儿媳妇赶紧应道，这次出来正是跟着婆婆学手艺的

“啊~疼，好疼~好疼婶子我，我好疼我怕”女子头发全湿，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接生婆，拼命的摇着头眼泪汗水流了一脸，接生婆被抓的生疼，轻轻的拍着女子的手忍得面色发白

“你别急，这附近的孩子可都是我接生的了，放松放松使使劲一下子就好了啊别紧张”

“啊~婶子我不行我好痛我会不会死我......”女松开双手又使劲抓住被子

“说什么瞎话，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鬼门关前走一遭，牙一咬撑过就好了”

“不，不行啊~柱.....柱子我家柱子了回来了没，回来了没啊~呜呜呜我不行了好痛啊”

“就回了，就回来了啊，你别急别说话省省力气还得好一会了”转头却对边上的儿媳急道

“你骑她身上赶紧推推，这肚子半天不往下走”又回头对屋外吼道

“她男人回来没，叫人喊了没”

“喊了，他爹去的估计腿脚慢了点，我再去瞅瞅”外边立马有人回应，接着就听到了远去的的声音

“哦~哦好的”边上小媳妇立马脱了鞋，麻溜的爬上床一屁股坐在了女子胸口上，女子胸口一沉差点没喘上气，闭了眼去

“坐下一点赶紧推”

“好”小媳妇挽起袖子，就开始使劲推，立刻又是一轮杀猪般的叫声

“啊~啊柱子你个杀千刀的”

时间飞快，半个时辰已过，床上中气十足的女人开始半天才坑，一声显然是元气快尽了，产房里一时气氛已经紧张到不行，终于看都了孩子黑色的头顶，接生婆松下一口大气，到这了基本就没问题了。抹了一把一脸的汗对着床上的女子就道

“孩子看见头了，再加把劲就好了啊，娟快推”小媳妇飞快的点点头，更加使劲的推起来

女子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咬着牙脸上青经暴突唇色咬到了紫黑

“头出来了，嘿嘿~头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啊。在咬一口劲就好了，娟下来吧，赶紧再端盆水进来，小衣服放床上来等下好穿”

“好娘”小媳妇手撑着床下了地，拿过小衣服就去屋外要水，刚端回水孩子就落地了，接生婆麻溜的给孩子洗了洗，抡起胳膊在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一阵震天的孩子哭声一下就回荡了开来

“恭喜，恭喜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唇红粉面的，我给穿上衣服抱给你好深瞅瞅”接生婆心里叹了叹，面上确是一脸喜气，怎么说好歹接生费还没到手了。边上的小媳妇立马会意，跑外边说了好通才回来

“丫头，是个丫头啊，反正，出来就好”刚刚生完孩子的女子明显也是失望满满，不过好歹上面没有婆婆，至少少了一顿嫌弃。不过一会，接生婆已经麻利的给孩子穿好衣服，放进女子臂弯小家伙立马停哭，几拱几拱小嘴张着不停吧唧，没得到想要的又要开哭。女子一阵无奈确是心情好了起来，接生婆跟着帮忙给女子解开衣服，小家伙吃着奶小身子还一抽一抽的，受了好大委屈似的，看的女子心一下子就化了。不知怎的突然小家伙又是一阵大哭，确是止都止不住。女子一阵慌乱又是拍背又是哄，边上接生婆婆媳看着笑得乐呵

“不好了，不好了梁叔梁子死了，大家快帮忙去把人弄回来”外边一阵吵闹，屋里三人因为小孩的哭声并没听清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听说孩子生了来讨糖吃的村民，女子确是半天哄不好孩子，加上心里一阵莫名的心烦，跟着就哭了起来。接生婆婆媳两一阵好笑，小媳妇正要上前帮忙，突然冲进一村妇大声就吼

“梁家的不好了，你家梁柱子和老爹死上田湾，烂田里啦”屋子里就是一静，只闻孩子不停的厮哭声。半晌，传来女子低低的声音，犹不确定

“你~说什么”

“你，你公公和柱子死了”村妇咽咽口水说的有些艰难

“.........”

女子两眼一翻，头往床边一偏带着怀里的孩子一头栽在了地上

“啊~妈呀，快看看“接生婆两步上前扶起女子，孩子哭声更大了，女子头上确是血流不止。一把把孩子递给一边跟上来的儿媳。拼命的给女子掐起人中来，血珠都掐出来了女子确是再无反应了，接生婆只得放下了手，看向进来的村妇，进来喊话的村妇一下子傻眼了弱弱的问道

“怎么不掐了”

“猝死了”

“啊”屋里三个大人看着哭的快没声的孩子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