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见到那两个太监,平常之中总觉违和。

可又说不出一二三来,这可是多年来从未有过之事。心里一烦,才脱口而出那句“贵妃娘娘送的东西,可能让爷瞧瞧么?”

话一出口,便知不妥。奈何奇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违和感一直存在,却又不知其所以然。若非十四召唤,他还真不好收场。

与十四出得园去,心里始终堵得慌。

他向来长袖善舞,若是因今儿一句话,得罪了佟佳贵妃,真是太不值当。

一边走着,一边将事情从头到尾的想,十四问他话,他也不回答。

冷不丁灵光闪过,那编小筐的藤条!

似乎是······

这才有了后面的布置。

眼下他急于知道十四那里的情况,又暗自思肘,唐佳夫人防范甚严······这样看来,苏州局势应该比眼前所见还有严峻。

能把手伸进这枫园,只怕不是只凭江苏这几人能做得到的。京里头的人?专为苏州的事儿,还是有别的缘故?

皇阿玛得夜里才回来,佟佳贵妃若惹来嫌疑······

如何才能两其美呢?

“八哥!”

“十四弟,如何?”

“那两个奴才暂时押在北边儿的那片空房子里了。八哥放心,专人看着呢,他俩死不了。八哥那边顺利吗?”

“也还好。咱们到醉枫轩去。”

他们兄弟二人进了醉枫轩,两位太医已仔细验看完毕。

他二人进来,众人请安毕,胤禩问:“两位以为如何?”

张太医叹息道:“微臣两个也不大能确定。因此让人抓来一只鸡来试了试,果然是见血封喉。箭毒木!唉!想不到真能见到这个。以前只是听闻。”

十四大惊:“真是箭毒木?”

“回十四爷的话,是。这木筐、木碗确由箭毒木的树枝编成。编的平滑细致,倘若不折断树枝原本是无事。但若不小心弄断某处刺伤手指,必死无疑。汁液入眼,顿时便会失明。若是引,烟气入眼,也会失明。这东西若是真到了主子们眼前,万一有人故意做手脚·······后果不堪设想。那泥捏的小玩意却是无事。”

胤禩和十四商量几句,对和顺儿和李公公道:“二人将此事回报唐佳夫人和贵妃娘娘吧。我们兄弟另有差事,此事还请唐佳夫人定夺。”

唐果听了孙九的转述,自己思量半响,吩咐孙九:“传话出去,多谢八贝勒和十四皇子。他两位有差事在身,便赶快去吧。这件事请佟佳贵妃调查处置。”

孙九微微一愣,转身出去传旨。

接到信儿,众人皆是一闪神。胤禩、十四微垂眼帘,躬身应了自去。

佟佳贵妃那儿早了解始末了,听是这么个结果,海嬷嬷长出一口气:“娘娘······”

佟佳贵妃苦笑:“嬷嬷,这才开始。”

唐果领着俩包子将吃饭的时候,佟佳贵妃那儿传来消息,那两个太监确是佟佳贵妃手下管器物的,还是心腹。

一个叫牛云,一个叫赵五。俩人一口咬定,是佟佳贵妃身边的海嬷嬷来传的话,说是贵妃娘娘命他们跑一趟,东西也是海嬷嬷给他们的。另外,那些泥捏的小动物的确是佟佳贵妃的表妹送来的。

唐果一笑:“出巡在外,宫闱之事,原定了由贵妃娘娘处理,此事也不例外。”

这话传回佟佳贵妃那儿,佟佳贵妃沉默半响,微笑道:“嬷嬷这次可明白了?为何陛下将两位小阿哥放在唐佳夫人身边?”

连嬷嬷躬身道:“若是两位小阿哥在主子身边,主子也能保他们周的。”

佟佳贵妃道:“是啊,本宫也可以,或许比唐佳夫人保护得更严密,还会教会他们许多宫中争斗的技巧。只是······嬷嬷,本宫教不来这份潇洒。”

盯着眼前茶碗里升起的水雾,佟佳贵妃低声道:“因为本宫这样的人,被太多利益牵绊,这一生一世,注定是洒脱不起来的。”

“主子,两位小阿哥将来······也是要被牵绊的。”

佟佳贵妃淡笑:“嬷嬷,还看不出来么?皇上对弘皙、弘晖寄予厚望。皇家的那一套,他们俩总能学得到的。可学得再多,还能超过皇上和太子他们?皇家的人,最缺的就是洒脱。人只有洒脱了,才能放下一些东西。放得下,才看得远。皇上······是想让皇孙们跟他们的父辈。祖辈不同。想让他们开辟另一番天地。”

“主子,老奴不是太懂。”

佟佳贵妃淡淡的喝了口茶,“嬷嬷,说今儿这档子事为的是什么?”

连嬷嬷眼现厉色:“哼!依老奴看,害小阿哥和唐佳夫人是虚的,害主子才是实。海嬷嬷也是一样想法。”

佟佳贵妃摇头:“嬷嬷,这就是咱们的狭隘之处了,本宫刚接到消息也这么想。现在么,本宫想明白了,虚也罢,实也罢,在这行宫织造混乱才是最终目的。唐佳夫人的处理方式——保持原有格局不变,在当前是最能保持稳定的了。相互猜忌,只能给有心人以可趁之机,牵扯皇上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