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隔着时空的对视

不等凌洛三人走到客栈门前，倾盆大雨便从天而降，淋了三人一个当头湿。顿时，三人皆成了落汤鸡，满身雨水，好像披风带雨的疲惫旅人一般。

走到客栈门前，诗老人伸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随着三人走进去，雨水的湿冷气息也一股脑的灌了进去。

趴在桌上熟睡的少年身上一冷，蹙了蹙眉，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喃喃道：“该死的，怎么这么冷！！”

下一刻，他看到了站在桌前的凌洛三人。愣了愣，他赶紧起身，随手用肩上的抹布擦去还挂在嘴角的口水，小跑上前，笑道：“小店略为偏僻，客人较少，不知三位客官到来，有所疏忽，我是店里伙计，还请三位客官不要介意，快请里面坐！”

胖老板依旧趴在柜台上拨打着算盘，对进来的人置之不理，就好像压根不知道店里来客人了一样……

雨水顺着三人身子流下，汇在一处，流了一地。小二眼睛微缩，跑到门口，伸出脖子看了看，小声嘟囔：“呀，这么大的雨，什么时候开始下的！这鬼天气！”然后脑袋伸了进来，将门关上。

诗老人选了一处靠近窗边的位置，三人坐下。小二走过来，问道：“请问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有酒吗？有酒吗？”霸姬两眼一亮，大声问道。

“姑娘可算是问对了。”小二道：“除了帝都凤凰城的仙人醉小店没有，其余的好酒，本店还就没有找不到的。上好的竹叶青，三百年的女儿红，五百年的忘前尘……”

凌洛疑惑的问道：“帝都凤凰城又是什么地方？！”

霸姬的眼睛早已越听越亮，嘴角泛起点点晶莹。吞了吞口水，她叫道：“哎呀，凤凰城就是凡人的城市啦，这里也有很多凡人的，又不全是修仙者。好啦好啦，小二，不要别的，就要两坛女儿红！不，要十坛！！”

然后她便笑嘻嘻的转过头，对凌洛和诗老人说道：“从小就经常听爹爹唠叨，天上仙酿玉琼浆，人间美酒女儿红。可是我们那里却没有女儿红，嘻嘻，今天咱们一定要喝他个不醉不归，回去好好跟爹爹说说，让他嘴馋心痒。”

然后她又眉头一皱，为难道：“回去的时候要不要给爹爹带点呢？不带吧，觉得爹爹挺不容易的，念叨了女儿红这么久。要是带点吧，爹爹就会知道我偷跑出来玩了，肯定会责罚我的。”

“哎呀，爷爷，都怪你不好！”霸姬气呼呼的说道：“要是你修为再高点，能打得过爹爹，我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诗老人脸一拉，阴沉的说道：“死丫头，要不是你整天在我耳边嗡嗡，嚷嚷着要跑出来玩，我能带你偷跑出来吗？再说了，你爹他还不是我儿子了？他敢对我动手？你爹修为再高又能怎么样，他是你爹爹，老夫我是他的爹爹！哼！！”

“额……”小二一脸为难的站在旁边，小声说道：“几位客官……那个……女儿红小店只有仅剩的一坛了……”

“什么？一坛？！”霸姬被这个消息气的大叫：“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诚心气我们呢是吧？！”

“不是不是的……”小二苦着脸说道：“刚才您两位说话，我不好意思打断您啊……”

“你不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霸姬小脸一沉，说道：“我……”

“好了！”霸姬刚准备再说话，却被诗老人打断：“小二，来两坛竹叶青，再把剩下的那一坛女儿红也拿上来吧，再上几碟下酒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急忙走开，如释重负，再不走真的要被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口水给淹了！

凌洛抬起头，看着小二走过去的方向，视线却刚好对上同样从算盘上抬起头的胖老板，两人的视线在同一时间交汇。

那该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凌洛无法描述。是的，他从未见过这样这样深沉的眼睛，也只能用深沉来形容了吧。仿佛那双眼里，藏着一片没有尽头的汪洋大海！那双眼里存在着的，是无尽岁月的沉淀，还是时光长河的积累？！太久太久了，久到好像从万物起源之时，他就存在了一样。

“一眼万年！”这个词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凌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是的，那一眼，好像是隔着无尽的岁月，从时光的另一头里看了过来。那一眼，好像是两人的眼睛，在同一时间的某一点，从两个不同时空的不同地点交汇。那一眼，好似一瞬间的斗转星移，经历了岁月的变迁，经历了沧海桑田。那双眼里，遮不住的是沧桑，隐不去的是疲惫！

胖老板微微一笑，耷拉下了眼皮，便又低下头去。仿佛那隔着岁月和时空的一眼，便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凌洛怔怔的呆了呆，也低下了头。可是让他大惊的是，桌上多了一层薄薄的尘。是的，就是一层薄薄的尘！前一刻的桌子，分明是明亮明亮的。他抬头看诗老人，却发现诗老人的位子上空荡荡的，诗老人，不见了！他又转头，诗霸姬位子上，诗霸姬也不见了，她的位子上隐约有一个老人的淡淡的影子。

凌洛心里涌起滔天大浪，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诗老人的位子上出现了一个极淡的身影，好像从空气里出现一样，然后渐渐变得清晰、凝实。而诗霸姬那里，也从那个淡淡的老人的影子渐渐的变得清晰，同时又变得年轻，等完全凝实之后，赫然就是诗霸姬本人！

桌上的浮尘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凌洛却呆在了那里。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是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

霸姬见他发呆，在他眼前摆摆手道：“喂，你没事吧？突然发什么呆啊？”

“啊啊……”凌洛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我没事，你和诗前辈刚才怎么不见了？”

“不见了？没有啊，我和爷爷一直在这啊。”霸姬答道：“就你刚抬起头又低下头的时间，我和爷爷能去哪？！”

诗老人道：“嗯，凌洛可能是累了，出现幻觉了吧。”

只有凌洛心里最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他并没有出现幻觉。他把刚才的事藏在了心里，笑了笑，说道“嗯，可能是有点累了吧！休息一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