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

李长玄是谁?雅儒士,岂能与女子计较。

赶紧拱手作揖,李长玄行礼,“公主言重了,下官岂敢!岂敢!”

“你少跟我咬嚼字,昨儿是不是你说的,什么、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阿娜冷喝,指着李长玄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还以为本朝的生,各个都是雅儒士,谁晓得竟也会有你这般的败类。真不知道你们的皇帝是怎么挑的人,竟允许你在此处教学,也不怕教坏了那些孩子,到时候贻害天下!”

薄钰就在转角墙后躲着,恨不能冲上去,让少傅替他们担了这骂,怎么都过意不去。

“别!”沈郅拽住他,“你真以为少傅是吃素的?”

薄钰愣了愣,“何以见得?”

“谁说秀才遇到兵就一定会有理说不清?许是能说得那兵,口吐白沫也未必!”沈郅掏着耳朵,“平素少傅是怎么对付我两的?”

闻言,薄钰紧了紧面色,低头就咬上了沈郅手中枣子。

咯嘣脆,真好吃。

沈郅皱眉,“最后一个。”

“那不正好?一人一半!”薄钰笑嘻嘻的望他。

沈郅轻叹,默默吃掉最后的一半。

薄钰看着他笑,谁也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看戏。

面对阿娜的刁难,李长玄也不着急,行了礼便温声笑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去禀报皇上,无能担当此等大任,请皇上另择他人。”

语罢,李长玄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阿娜跺脚。

宫里的高墙,可不是寻常人能上去的,何况周遭都是侍卫,谁敢不要脑袋坐墙头?

奈何离王府两位小公子身份特殊,离王已殁,皇帝生怕离王府两个小的再出什么意外,特意让人备下了竹梯,虽然平素都是阿左阿右抱着上去的,但若是真有什么事,竹梯也能派上用场。

昨儿,阿娜不明就里,竟让人扛着竹梯去摘枣子。

谁不知道这御花园里的枣子树,还是昔年离王殿下心血来潮移栽的,否则这宫里怎么会种上这几株枣子树?而且,刻意沿着宫墙种,就等着人来爬墙似的。

阿左阿右的速度是极快的,沈郅下令,让他们悄悄抢走了梯子。

于是乎,阿娜就只能坐在高墙上发愣,眼睁睁看着梯子长了腿,瞬时跑得没影。

李长玄正巧来寻两个淘气的小家伙,阿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他,打心里认定是李长玄偷了梯子。

“你过来!”阿娜冷喝,“给我垫脚,让我先下来,否则我定是要扒了你的皮!”

李长玄摸了摸自个的肩膀,幽幽然道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慢慢欣赏风景,下官这厢还得回去给孩子们讲学,公主您自便!”

“你给我滚回来!”阿娜气得跳脚。

约莫是真的气过头了,阿娜忘了自己还坐在高墙上。

李长玄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哎呦”一声。

紧接着婢女安格的惊呼声,“公主!公主!”

听到婢女如此急促的喊声,李长玄哪敢耽搁,拎着袍子跑得比谁都快。他就是个教的少傅,不涉前朝,手无实权,平素最喜欢的也就是这些四四方方的字疙瘩,若是招惹上瀛国的公主,还不定要惹出什么乱子呢!

惹不起,躲得起。

哪晓得,这阿娜公主是个睚眦必报的心思,今儿竟是又跑这儿来了!而且摆明了,是要同他算账。

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长玄摇摇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阿娜拦在李长玄跟前,冷着脸仰望着他,“李长玄,你打量着蒙我?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我可没那么好应付。昨儿的事儿,就算不是你偷了梯子,你也有见死不救之罪!”

“见死不救也是罪?”李长玄慌忙从袖中取出了墨笔,顺带还掏出一张纸来,“来,公主您慢慢说。”

阿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李长玄,只见李长玄不紧不慢的将纸张铺在地上,一副好学好问之态,委实让人……

“你随身带着纸笔?”阿娜咽了口口水。

“笔尖用的特制石墨,沾点水便能写,公主放心便是!”李长玄深吸一口气,“公主,请指教。”

阿娜皱眉瞧着安格,眼神带了几分狐疑。

“公主啊,这人怕是脑子不太好?”安格用瀛国的话语,低低的说着,“您说,他是不是有点什么难言之隐?哪有人还随身带着笔墨,连公主骂他,他都能笑嘻嘻的接受,还要写下来?”

阿娜点头,仔细的瞧了瞧眼前的李长玄,回头冲安格道,“瞧着人模狗样!”

“公主,不能只看外表。”安格言辞凿凿。

阿娜皱眉,“真是可惜了,原来是个傻子。”

李长玄一声叹,做人可真难啊!即便她们用瀛国本土的话语交谈,奈何他这博学之人,一字不漏全都听得清楚,且全都听得懂,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