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顾知遇不会笑。

他笑不出来。

他目送着姜绾回到了房间,关上门,站在窗户旁,仔细地描摹着一幅画。

他知道,那是顾怀宴的侧颜。

他也知道,她是在逼他杀了她。

他拿出了口袋里面的化验单,化验单早已经被他看过无数遍,满是皱褶,确认无误,十家三甲医院给出来的结果都一样。

顾知遇仓皇地笑着,在姜绾的房门前站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

他被人发现,死在了水镇的山脚下。

一夜白头,从缆车上,跳了下来。

唯一的良知是死在半夜,没吓到姜绾。

他的口袋里,是一份化验单——

癌症晚期,还有不到一个月可以活。

众人都在哀叹,癌症这种绝症要人命,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现在的世界首富,也抵抗不了病魔。

只有姜绾知道,那一晚,顾怀宴终于走进了被他严防死守的古北水镇。

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又有怎样的角力,总之,顾知遇,是彻底死了。

姜绾,也算是彻底解脱了。

这肚子啊,也是越来越大了,八个多月了,姜绾纤细的身子,顶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看起来就很累,很笨重。

顾怀宴削减了自己手上大半的工作,专心地陪着姜绾。

可姜绾却不闲着,陪着早早去了瑞典,参加了诺贝尔奖的颁发——

姜早早,是我华夏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天才数学家!

姜绾比姜早早还要兴奋,整天陪在早早身边,仿佛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还有家室,还有一个怨念极重的顾怀宴。

姜爸爸拍了拍顾怀宴的肩膀,

“怀民亦未寝啊?”

顾怀宴挑眉,冷冷地看着一眼姜爸爸,

“您这不也没睡么?”

“哎,看见没,那是我大女儿,拿了诺奖,”姜爸爸眉眼之间,满是得意,

“那位,是我二女儿,哎呀呀啊,带领着我们姜氏集团啊,再度重回了全国首富!”

姜爸爸呲着牙,甩着膀子笑,

“那位,是我老婆,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姑娘啊,都是我老婆亲自生的!而我——”

姜爸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平平无奇一个干巴老头,连化都没有,小学毕业证都是假的,哎,我何德何能!拥有这样完美的孩子,和老婆!”

顾怀宴咬着后槽牙看了老姜总一眼,好么,合着这位是找他来炫耀来了,顾怀宴不甘示弱,清隽低醇的声音轻声喊了一句,

“绾绾。”

“嗯?老公,怎么啦?”姜绾迈着小碎步,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回到了顾怀宴的身边,揽着他的胳膊,低头一看,鞋带开了。

“老公帮忙~”姜绾手上有顾怀宴按照医嘱好不容易允许吃的冰淇淋,伸出了脚,露出来自己的松散的鞋带儿。

姜爸爸和顾怀宴,竟然同一时刻,不分先后地弯着腰,蹲了下去。

姜绾就一只脚的鞋带开了,两个矜贵的大总裁,竟然都蹲在了她的面前,连姜绾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姜总,你女儿很好,但现在是我的,您要是有瘾,就给您太太系鞋带去。”

说完,顾怀宴还轻轻地撞了老姜总一下,老姜总顺势往地上一坐,

“绾绾,你怎么教育你老公的,竟然敢对老丈人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