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那个爱炫耀的老太太来取衣服。

老太太取走衣服后,凌光祖赶过去,拦住了老太太的去路,他用探寻的眼睛看着老太太,欲言又止,让在了路边。老太太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走了几步,她又被凌光祖拦住了,凌光祖又是欲言又止,又让在了一边。老太太这次开腔了,她问:“你拦住我干什么?你是谁?”

凌光祖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啊呀,很严重啊,说给你听,就是泄露天机;不说给你,又良心不安。”

老太太问:“什么很严重?我昨天就见过你,你不就是来裁缝店做衣服的吗?”

凌光祖说:“就因为我昨天遇到了你,说明有缘,所以才想说给你听,昨晚想了一夜,今天才决定要找到你。”

老太太说:“我又不认识你。”

凌光祖说:“我也不认识你。但是你印堂发黑,双眼无神,主儿子有灾。”

老太太一听到儿子,似乎一惊,他说:“我儿子平平安安,能有什么灾难?”

凌光祖说:“三年前你有过一灾,今年,你又有一灾。三年前灾在丈夫,三年后灾在儿子。”

老太太脸色变了,脸颊的肉突然抖动了一下。

凌光祖说:“我问你,你只要回到是,还是不是。我说的不对,你就说不对。”

老太太说:“好。”

凌光祖说:“从你眉毛上看出,你老伴三年前死于横祸,很可能是天大五雷轰。”

老太太一言不发。

凌光祖继续说:“你儿子在省城做生意,做的是非法生意,赚钱太多,所以你老伴才有此报应。从你的嘴角看出来,你儿子也有了报应,只剩生了三个女儿,不生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大不孝。”

老太太面露凄然之色。

凌光祖又说:“你儿子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遭受和他爹一样的报应。”

凌光祖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也不犹豫。走出了十几步,失魂落魄的老太太在后面拉住了他。老太太泪流满面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凌光祖面容沉稳,慢腾腾地说:“要避此灾祸,唯有一法,将家中所有金银全部打包,背到北门外两里处,有一棵老柏树,埋在树下,三日后再去取,保证儿子一生安然无恙。”

老太太连连点头答应。

凌光祖又说:“切记切记,万万不可告诉别人,否则就不灵了。”

老太太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凌光祖带着我走出县城北门,端直走了两里路。这里是一片乱坟岗,凡是死后没有亲人的,流浪此地的,都被埋在这里;一些作奸犯科的人被处决后,也被埋在这里。这里果然有一棵老柏树,足有一搂粗细。一棵柏树要能够长成这么粗,少说也长了几百年。柏树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慢到长了十年,也只有一根筷子那么粗细,完全违背了十年树木的自然发展规律。

凌光祖让我藏在乱坟岗后,从荒草的缝隙中观察那棵老柏树,他则藏在更远的一堵断墙后。凌光祖说:“老太太埋好金银后,你给我打个暗号,把手臂举起来,我就过来。”

我疑惑地问他:“你怎么知道老太太就一定会来?”

凌光祖说:“老太太要是不来,我今晚把头割给你。”

尽管我对凌光祖崇拜得五体投地,但是我还是对这件事情有点怀疑,老太太凭啥就相信她的话,凭啥就会把家中的贵重金银埋在荒郊野外。

然而,凌光祖却坚信,老太太绝对回来的。

那天下午,我们来到了北门外的乱坟岗旁,静静地等候着老太太一个人来到这里,一个人把金银财宝偷偷地埋在老柏树下,等到老太太离开后,我们再偷偷地刨挖出来。

可是,我们一直等到了黄昏,也没有等到老太太出现。

乱坟岗里没有人来,只有孤零零的树木和萋萋荒草来陪伴,只有旷野的风和凌乱的雪来光临。黄昏的乱坟岗有一种巨大的恐惧,似乎有无数的孤魂野鬼,从一座座坟墓里悄悄爬出来,无声地行走在一座座因为无人料理而荒废的坟墓间。我不敢再呆在这里,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覆盖了我的全身。

我回到了县城北门,凌光祖跟在了我的身后,看起来他的情绪很低落。等到他赶上了我,走在我的身边,我说:“今晚你要把你的头割下来了。”

凌光祖立即恢复了他的洋洋得意,他说:“这是一颗世间最伟大的相术大师的头颅,怎么能随便割下来?”

我们刚刚走进北门,就听说了午后的一场灾祸。一个老太太怀揣包裹去往北门,被一辆受惊的马踩死了,老太太怀中的包裹打开了,里面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