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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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漂浮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水里。 她大声呼救,没有任何人听见。 水里好似有人抓住了她的脚,将她死死地往下拽,她整个人快要沉入水里,她拼命伸手去够,才够到一根浮木。 可惜,浮木救不了她。 她整个人都没入水中,窒息感、无力和恐惧充斥在她的心中。 她想活,想活着…… 李想想蓦地惊醒,浑身冒着冷汗,鼻腔里充斥着刺激的消毒水味。 环顾四周,大面积白色与部分绿色组合成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其余两张床,枕被叠得整整齐齐。 她回过神,松了一口气,她没死,她还活着。 她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醒了?” 梁韫手上拿着单,刚进来,就看见她起身幅度太大,扯到了手上的一次性输液器。 “年纪不大,性子倒急,”梁韫快步走过来,看了眼点滴,按住她的肩膀,“别乱动。” 李想想听话没动。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不饿。”李想想抬手拂了拂额前被汗湿的碎发。 “不饿会饿晕了?”梁韫紧紧盯着她的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满脸的疲倦。 “再睡会儿吧,”说完,梁韫朝病房外走,“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信封呢?”李想想忽地想起来,姑姑给她的信封呢!那里面的钱对她很重要。 梁韫转过身,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你扔信封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李想想一脸紧张:“要,信封在哪?” 梁韫指了指她的枕头:“一直放在你枕头下面。” 李想想一手掀开枕头,看到信封,她才松了口气。 这里面的钱,是她现在能握在手里的救命稻草,能解当前的眉之急。 “再睡会儿吧。”梁韫看着她。 她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这几天她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从白天守到夜里,又从夜里熬到白天。 梁韫一走,病房里,又只剩她一个人。 在这期间,护士来查了房,还帮她又换了一瓶吊水,叮嘱她好好休息。 李想想重新躺下来,盯着泛黄的天花板,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门口突然有动静。 保洁阿姨打扫完厕所出来,就看到李想想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保洁阿姨被盯得不好意思:“小姑娘,阿姨脸上也没东西啊。” 李想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敛回目光,解释:“不是,阿姨,我还以为是——” 话到嘴边,她不说了。 保洁阿姨知道她在说谁,那大高个的帅哥,陪护了两天,整个医院都知道,好多单身的护士都在问他呢。 “你在找你哥吧?”保洁阿姨笑眯眯道,“刚在电梯口还碰上了,他说去给你买吃的了,放心,他很快就回来了。” 保洁阿姨热心肠:“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姨帮你。” “没事,阿姨。”李想想被阿姨的热情吓到了。 保洁阿姨一脸慈祥,边说话边拖地消毒:“你和你哥都是好看的人。” 李想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只能笑着听保洁阿姨说。 从保洁阿姨的口中知道,她睡得这两天,梁韫跑进跑出的,没少忙活。 看梁韫那么照顾她,他们都误会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兄妹。 又因为梁韫的优秀外貌,他在医院都出名了,医院好多单身的姑娘都盯上他了。 李想想正听着认真,梁韫回来了。 保洁阿姨一看到梁韫,笑得更合不拢嘴了,这么帅一小伙,要能做她的女婿就好了,可惜啊,她闺女结婚得早,没这个福气咯。 “小姑娘,你哥来了。”保洁阿姨说完,冲梁韫笑了笑,拎着拖把出去了,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关上。 梁韫拎着打包来的粥,走到床前,从旁边拉过一张塑料凳子坐下。 李想想看着他将床摇起来,打开床的小桌板,将粥放到小桌板上。 “我爷爷和奶奶,他们还好吗?”她没有回去,爷爷奶奶一定很担心。 “放心,我和他们说过了,他们让我好好照顾你。”说着,梁韫将一张塑料小汤匙递给她,“先喝粥。” 李想想缓缓接过汤匙:“谢谢。” <
> “真想谢我,就赶紧好起来。”梁韫定定地看着她。 李想想点头,又想起了保洁阿姨误会他们是兄妹的事:“你没和他们解释吗?他们以为我们是兄妹。” “解释什么?”梁韫仍盯着她,“人家夸我年轻,有什么好解释的。” “也是。”李想想用汤匙搅着碗里的粥,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呢。 “赶紧吃。”梁韫看着她一口没喝粥,忍不住开口。 “我吃不下。”李想想开口。 “哪里不舒服吗?”梁韫看着她,都瘦成这样了,还不吃东西,他真怕她撑不住。 李想想摇头:“不是。” “多少吃一点。”梁韫语气温柔道。 李想想用汤匙舀起粥,往嘴里送了一小口:“猪肝粥?” “嗯,”梁韫身体往前凑了凑,“怎么,不好吃?” “很好吃。”李想想轻抿抿唇,她睡得太久了,嘴里没味,味道尝得淡了些。 梁韫细心地递来一张纸:“好吃就多吃一点。” 李想想将纸攥在手心里,嘴张合了半天:“他们,还来找过你吗?” 梁韫知道她说得是谁,喉结上下滚动:“先喝粥。” “他们就是想要钱,”李想想低着头,“他们就是喂不饱的狼,他们尝到了腥,就会一直咬着你不放。” 他们是不知足的,十五万要走了,还会来要钱的。 “放心,我没那么傻,白送别人钱,”顿了顿,梁韫看着她,“你以后也不许那么冲动了。” 她的安全比钱更重要,只要她安全,别说十五万,就算五十万,他也会给。 “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爷爷奶奶交代?”梁韫敛回目光,“放心,他们暂时不敢来了,你像头饿疯了的狼冲过去,他们也被吓得够呛。” “被他们逼的,”李想想又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半晌,才说话,“我想回家了。” “好。” - 李想想手攥着信封在医院大厅等梁韫。 梁韫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在缴费窗口弯腰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他那张脸,看着年轻,别人将他误认成她哥也情有可原。 她问过他多大了,可他总是含糊其辞,只是说,比她爸小。 具体小多少,她也不清楚。 耳边突然传来一记喊声,响彻在医院大厅里。 所有人都停下来,循着声,就看见一个光着脚,穿着老头衫的中年男人从电梯那边跑来,手里还攥着一双拖鞋。 “徐停!你个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被喊徐停的男生,染了一头紫色头发,在人群中很是显眼,穿了个灰色无袖卫衣,背了个黑色胸包。 个子高,步子迈得大。 追他的人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男生还冲身后的人做鬼脸,一副有种你抓到我再说的架势。 “等我逮到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身后的人气得够呛,挥着手中的拖鞋,心生一计,忙大喊,“大家伙帮帮忙!这个臭小子偷了我的钱包!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一听这话,热心的人一拥而上,将男生逼得无路可退,只得绕过大厅柱子,想快速绕到另一边的大门。 热心的人越来越多,围的范围更大,势必要将这个男生堵住。 办出院手续的梁韫听到动静,看到李想想被人挤到角落里,急得大喊:“李想想!” 听到梁韫的声音,李想想有一瞬分神,没来得及躲开。 “小心!”徐停左闪右躲,不知被谁绊了一脚,整个人一踉,冲李想想扑去。 李想想躲不及,两个人直接往地上栽。 以这个速度倒下去,她脑袋势必开花,但那么一瞬间,她只记得将信封攥得更紧。 只听“砰”的一声,那是连着骨的肉砸地的声音。 徐停痛得闷哼一声,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可他顾不上痛,急忙喊她:“你没事吧?” 李想想缓缓睁开眼,就对上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的黑色瞳仁很亮。 “李想想!”梁韫扒开人群,冲过来,一把将男生扯了起来,又狠狠推了出去。 徐停没防备,被推得一屁股摔坐在地,受了伤的手下意识撑在地上,疼得他龇了龇牙。 他抬头眼前的男人,下手这么狠,像护着小鸡仔似的。 他不由多看了一
眼被人护在身后的李想想,他虽然撞倒了她,但他也不是成心的,还因为用手护住她脑袋,他手腕骨都要折了。 “徐停!徐停!”追他的男人手握着拖鞋,拨开人群,“让一让,让一让!” 一看徐停摔坐在地,二话不说,直接抄着手里的拖鞋对着他的背就是一顿打。 徐停用手护着头,默默忍着,一言不发。 动静太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 就算是小偷,报警将他交给警察就好了,也不用这么出手啊。 手攥着拖鞋的人甩开来劝架的人:“不要你们管!” “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教育他,就怎么教育他!”说着,又往徐停背上狠狠打了两下,用拖鞋打还不过瘾,还上脚踹了他一下。 见状,医院保安赶来,怕事情闹大,只得一边先稳住那人的情绪,一边疏散围观的人群。 谁知那人一点不听,要不是有两三人控制住他,他能闯出大祸来! 这样的场面,徐停见怪不怪了。 眼前歇斯底里,自称他老子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只承认,他是他的生理学父亲,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他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因为,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徐停手拽着胸包的带子,缓缓站起身,动了动筋骨。 他被从小打到大,皮糙了,肉也厚实了,区区这几下,根本算不了什么。 徐停伸手抓了抓他新染的头发,露出好看的眉眼,脸上的几颗痣恰到好处,他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笑,配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有种少年特有的干净和温暖。 徐停将胸包调转了个方向,看向被死死拦住的男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是痛快了。” “臭小子!”男人作势要揍他,被保安钳得更紧了。 “大家都看见了,我不是什么小偷,”他迎上他们的目光,“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栽赃我的这个人,说是我的父亲,但却是一个抽烟赌博酗酒,不知悔改的混蛋。” 他对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不抱任何期待,就算他在所有人面前诋毁他,打骂他,他也毫不在乎,因为,他对自己来说,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从小没尽到做父亲的义务,现在却摆出父亲的架子来管束他,这样的人不配为他的父亲! 他就没有这样的父亲! 所有人的目光里,有难过,有同情,也有怀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不好插手,看看热闹的人,慢慢散了。 徐停舔了舔腮帮子,脖颈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他一秒也不想在这呆了。 他迈步,头也不回地往医院大厅门口走。 “徐停!”男人想挣脱,但保安没敢松手,生怕一松手,他又要闹起来,到时候,他们可承担不起啊!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徐停也没回头,快走到门口时,才侧头看了眼李想想,确认她真的没受伤,他才放心了。 他擦过她的身边时,李想想才注意到他轻握着胸包带的那只手,手背都破皮出了血,整个手背都通红。 热闹看完了,人也散了。 被保安拦着的男人气一下就上来,狠狠甩开保安的手:“都走了!你们还拦着我做什么!” 男人看了眼徐停走的方向,耷拉下脑袋,将拖鞋穿上,踉着往回走,边走边骂,骂得很难听。 路过的人听到,都以为他是个疯子,避着他走。 等人都走了,梁韫往李想想脑袋看:“脑袋有没有摔到?” “没有。”李想想还想着那个男生受了伤的手。 “没事就好,那你在这等我,我去把手续办完。”梁韫叮嘱后,才朝缴费窗口去。 李想想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攥着信封的手指不由收紧,忍不住往门口看,却早就找不到那个男生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