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对哲哲说着,忽发现我们的船体开始有所异动,脚下船板咔咔作响。

我扶着栏杆探身向下望去,原来船舷对着幽灵船的一面,隐在侧面内部的炮筒,此刻全部打开转向至幽灵船。

梁领长解释道,“我们的船火炮射程在二百步左右,幽灵船再接近我们各船就会一起开炮。“

我心道正好见识一下这火炮威力。

眼见幽灵船周身渐被黑色云雾缭绕,似有着强大怨念的隐形恶灵无声叫嚣着不断向四周侵蚀。随它快速向我们迫近,所到之处海天皆失色暗淡,转而阴沉至极,强烈的风雨欲来之势。片刻幽灵船背后已经转为暗夜,黑黢黢得让人透不过气。

随着一连串“咚咚”破空之声响起,三船十五门火炮对准幽灵船齐发,而出人意料的是每一炮似乎都无法击中那幽灵船,终是落在它前后左右附近的水域,可怜那海中逃生的鱼儿被十足的火力狂轰乱炸,此起彼伏地漫天激起。

见此情景哲哲的眉头渐渐结成了个疙瘩,身畔亚布克为首的所有将士都握紧拳头,亮出兵刃,严阵以待。

直到幽灵船靠近我们的船只前进到了刚刚龙趸鱼王的位置,哲哲冷峻地抿紧了双唇,袍袖轻动果断地再次扬手,袖中链镖势如破竹直直射向幽灵船身。

我也不禁屏住呼吸翘首以待,看是否能一击即中,却见那链标嗖地直入船体,结果始料未及,船身木板硬是安然无恙,犹似链镖飞入的是幽灵船的水中倒影。

哲哲微微摇头,抬手收回链镖,跟着屏息凝神,双手起势,出掌在空中对画了阴阳双鱼,一股巨大的赤阳灵力充斥于他全身,白色锦袍都已胀起,一头浅棕色的头发转眼变为赤红色,豁然双掌向外平推,一团半人高的紫色火焰闪电般冲向幽灵船的舱室。

如此强大的五味真火,要隔空烧那山林,确是小菜一碟。

不过此刻我还是盼那团火焰能发挥作用,能了这充满威胁的幽灵船。偏偏它虽长了眼睛一般的撞向舱室,却仅仅从另一端飘出,最终消失于幽灵船后的茫茫暗夜,对它完全的无可奈何。

“幻境,这船是幻境!”有人已经嚷嚷了起来。

“不可大意,是否幻境还需要再试!”哲哲出声制止道,“领长,速放木筏下水。”

梁领长点头,应着“有理。”边指挥身边水手去放下船身外的三个木筏。木筏入水,缓缓向远处荡去。中间那只速度略快,却在到达幽灵船跟前的时候,“砰”的一声发出了清晰的撞击声,木筏瞬间受到严重的损坏,从中间爆裂为两截,主体进水,瞬间没入幽灵船边暗黑色的海水中。

所有人都看失了神,再没有人说幽灵船是幻境了。而幽灵船依旧在迫近,另两只木筏也接连遭受猛烈撞击而顷刻覆灭入水。

“哲哲,我们得制止它,再过来三条船和船上的人也都毁于一旦了。”我笃定地望向哲哲,心里已经做了要与之放手一搏的准备。

哲哲略带纠结地艰涩一笑,“凶险无比,你真要一起?”

“你不是说腾格里会庇佑救人之人吗?若真是死了,那也是我的选择,与你何干?”我笑吟吟地把当日问他,救我之时若是摔死了岂不是会恨我到地府,他当日答我的话原样照搬而来。

他听得哈哈一笑,蓝色的眸中却晕染了一层雾气,挥手对领长道,“再放三只木筏,“又沉声对众将士道,”我们一起下去。”

我和哲哲与亚布克、特莫尔一起上了中间的木阀,剩下的八人分别上了两边的木筏。一降至水面,他俩便快速撑浆,我们向幽灵船驶去,而越靠近那船便越绝地阴气蚀骨,大夏天却冷地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那船跟前,我细细看去船体与我们的船并无二致,伸手触及更切切实实的木料所制,却能躲过哲哲的链镖和五味真火,一定是怪力作祟。

哲哲对我点了一下头,伸手搭向我腰际,微一用力,我二人已经先于其他人跃上幽灵船。

说来也怪,我们一登上船后,那幽灵船便停止了前进,在海中就此泊下,宛似就等着我们上船一般。

待众人上来,哲哲开始分配任务,“亚布克带四人检查舱底,特莫尔带四人检查楼上,我与桃子负责一层。切不可独自行动,有任何异相一层来报。”

我俩往一层掌舵舱室走去,到了舱室跟前,他飞起一脚踹开舱门,在我前面先进入,我跟着也闪身进去,本以为舱室里能见到一具具的森森白骨,奇得是便如人去屋空,舱室完好,梁领长曾对我说的航海需要的那些东西,指南针,罗盘,测深锤,量天尺,牵星板都在,除了没有地图,其他我想象中的恐怖的一切却什么都没有。

我看着哲哲,哲哲耸耸肩,也不明所以,拉了我背靠背往一层的房间一间间看去。

忽然,我听到有奇特的声音,很细微地传来,忙扯了他衣袖低声道,“哲哲,你听到吗?有婴孩的哭泣。”

哲哲说,“这种见鬼的地方怎么会有婴孩,你听错了吧。”

“嘘。”我伸了食指让他禁声,侧耳倾听,“虽然时断时续,没错,就是婴孩的哭泣。不会是鬼怪抓来当午餐要吃掉的吧,我们快去看看。”

我寻声往前找去,哲哲一把拉住我挡在我身前,“我在前,你指方向。”

一路前行,直到走到最后一间房间,我指指房门,拦在他身前对他道,“就是这里了,不能踹门,吓着孩子。”

他抬手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让开,我闪到一边,他轻轻地去拉房门,我忍不住侧着脑袋向里面张望,满心企盼能救出那哭泣的小婴儿。

门缓缓推开了,里面却和其他水手的房间所有的陈设并无二致,无非是几张窄窄的榻,和几个小柜子。而那哭声却也停滞了。

哲哲回头对我道,“既然什么都没有,我们原路退回,看看其他兄弟那边什么情况。”

我摇摇头,“不对,声音如果从这里传出来的,我们看去什么都没有才是古怪,这屋子一定要进去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