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不好,这纸上的名字可不是几个,看起来挺长啊……”

陈沐也是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些人都是麻烦精,趁着没上报,丢出去也省事……”

庆长将名单收入袋中,朝陈沐笑骂道:“你回去好好歇着吧,可别再四处乱跑了,就算再来一桩功劳,我也不要了,胃口就这么大,你别再给我添乱。”

陈沐嘿嘿一笑,便要告退,却又听得庆长道:“那厂子已经开始挖地基,不过目今这种状况,你还是不要露面了,有宋老板盯着,没什么大事的。”

陈沐知道,这是庆长在暗示自己,适当放弃张之洞那边的好处了。

“有将军和宋老板主持着,哪有我什么事,有什么粗重活,龙记的人也会做,我还乐得清闲。”

这也是陈沐的底限,自己可以退出明面工作,但龙记的人必须参与其中,否则这兵工厂的肥肉,可就全都被庆长和宋政准给吞了。

庆长点了点陈沐,也不再牵扯这个事情,反倒严肃起来,朝陈沐道:“有句话我得提一提你,但不会再说第二遍。”

陈沐见他冷肃,也不敢开口。

庆长走了过来,冷冷地盯着陈沐道:“人我会给你放了,但如果我发现你有反意,那就一切免谈,我是个旗人,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陈沐又岂会不明白,这是庆长在宣示他的底限了。

点了点头,陈沐便离开了将军府,回到宝芝林来,正准备去审问那俘虏,才走到半路,又让人给截了下来。

陈沐认得,此人乃是搀扶钟水养的其中一个少年人,另一个因为帮钟水养挡枪,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这少年人虽然内心忧愤,却也不敢对陈沐不敬,毕竟他也明白,若没有陈沐,只怕他们早就死了。

“二爷,叔公请你过去说话。”

钟水养让人来请,陈沐可不敢不去,当即跟着那少年人,来到了钟水养的房间。

到了地方才发现,王举楼和李三江等一众龙头大佬都在房间里等着了。

“事情如何了?”李三江迎了上来,有些着急地问起。

陈沐心里也摇头苦笑,李三江明明曾经支持殷梨章,压制陈沐,怎么就可以撇得如此干净,权当这些事情从未发生一般?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其他人也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甚至于连他陈沐自己,都觉得以往都不过是小事。

这李三江仿佛生来就是一副元老的模样,是道义和正直的化身,即便与陈沐有些甚么过节,也都不过是误会一场那般。

陈沐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看了看众人,抱拳道:“幸不辱命,那些个兄弟伙计,很快就能回来了。”

王举楼等人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房中的烛火都摇曳起来,可见所有人都放心下来了。

“今次全仰仗贤弟,否则咱们可就麻烦了……”

“正是如此,贤弟找回龙头棍不说,还救了咱们所有兄弟的性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和恩情了!”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虽然有些夸张,但陈沐确实也听出了诚意。

不过提到龙头棍,陈沐也警觉起来,朝钟水养道:“叔公,那龙头棍还在红莲的手里,我马上取了过来。”

如果说钟水养等一众叔伯是精神领袖,那么龙头棍可就是仅剩的象征,最是敏感,陈沐可不想捏在手里。

钟水养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放你那里也是放,就先放着吧。”

陈沐刚要开口,钟水养已经率先说道:“今夜叫你过来,不是伸手要那根棍子,是有个事情跟你商量,你且坐下。”

陈沐扫了一圈,也是面露难色:“在座都是大佬,可没有我坐的资格……”

钟水养摇头道:“洪门里都是兄弟姊妹,况且,这房间里,举楼这一帮人都撑你,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客套这话也说不下去了。”

陈沐也就只好陪坐了末席,就靠着门口。

坐定之后,陈沐便听得钟水养开口道:“好了,道远,你去催催林晟,想来他也该泡完药酒了,让他过来一并谈谈,顺便把吕胜无也叫来吧。”

李三江点了点头,便走出了门外去。

陈沐却有些犯疑,钟水养将所有拥有话语权的重要角色都召集起来,这又是要干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