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消息这个倒是简单,孙幼麟几个很是在行,只是我连洪顺堂有多少产业都不清楚,又如何做出让步,又不会太吃亏?”

林晟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洪顺堂有多少产业,不过吃不吃亏这件事,我却是深有体会的。”

“人人皆以为我林晟出手阔绰,乐善好施,必是吃了不少亏,但他们却看不到,这些年来,我泼出去的钱,收了多少好处回来。”

“别的事也不去说了,单说早先我带你去县狱探监,若不是我使的那些银子,这条路子又如何能走得通?”

“所以吃亏这种事,也不消去对比,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那就不算是吃亏,便是那块肉多肥多大,也不要去贪,这么说,你可明白?”

林晟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洪顺堂这块肥肉确实很大,陈沐如今也有权力去分一块,但太贪了的话,徐官熙绝对会割得肉疼,所以背地里需作出让步,只索要自己目前需要的,剩下的却是不必一次全都讨回来。

“我明白了,若不是契爷解惑,今番我还不知如何是好,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诚不欺我也!”陈沐也是笑着调侃。

林晟却白了他一眼:“你契爷正当壮年,龙精虎猛,今晚带你去咸水寨见世面,你去是不去?红姑可是想你想得要紧了……”

林晟明知道陈沐曾对红姑有过一些非分之想,如今又拿来调笑陈沐,后者也是哭笑不得。

“契爷可别再说笑了,现在我哪里有这个功夫……”

林晟却是严肃了起来:“我可没跟你说笑,别看红姑豪迈不羁,但多年来她却是守身如玉,卖笑不卖身,多少人想近身都占不到便宜,当初你落难,她一直在暗中帮忙,只是你并不知道,反而误会了她……”

“她帮我?若不是她通风报信……”陈沐想起就来气,但看看林晟那渐渐冷峻起来的眸光,陈沐便住了嘴,因为他知道,林晟绝不会骗他,如果红姑果真只是个无情的娼妓,林晟也绝不会再提起此人的!

一想起自己对红姑彻底绝望,刻意将此人从记忆之中抹除,陈沐心中也难免内疚起来。

只是事情已经放下,当初也是年少懵懂,如今再提起,难免要揭旧伤疤,倒不如彻底放下。

“契爷,这个事情就算了……”

林晟却摇了摇头:“你倒是想算了,红姑却不是这般想法,早先官兵来闹了一场,咸水寨也冷淡了不少,天后宫那位又走了一段日子,回来之后也消沉了,再不过问俗事一般,咸水寨没了靠山,日子很是艰难……”

“红姑对你有恩,你就不该这个时候抛下……”

“再说了,咸水寨是个好地方,莫看不正经,海上来往的,无论是下西洋,还是闯南洋的,无论是洋人红毛番,还是海上讨饭吃的,都少不得上岸扎脚……”

“便是再守口如瓶的爷儿们,到了这些咸水妹床上,便是自家老婆身上有几块胎记都会吐出来,你想要干一番大事,至要紧的就是消息渠道,收了咸水寨,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你不是说那些洋人准备要开擂么?岸上的妓馆不欢迎红毛鬼,这些红毛鬼只能到咸水寨鬼混,如今你没法得到伊莎贝拉的帮助,对洋人一无所知,咸水寨就是最好的去处!”

“所以,无论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谈旧情,亦或是为了往后的念想,你都不该放弃咸水寨,还是跟我去一趟吧。”

林晟也是苦口婆心,陈沐也是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他倒不是为了这条消息渠道,而是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吕胜无。

自打韦于道说破了往事,陈沐知晓吕胜无便是那个给自己占天命的道人之后,吕胜无便回到了天后宫。

陈沐无法确定韦于道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但从感情层面,是暂时没法子面对吕胜无的,而如今看来,吕胜无也心灰意冷,竟不再庇护咸水寨了。

若红姑的日子过得好,陈沐不去旧事重提,对双方都是好的,但如今咸水寨冷淡了下来,怕是难以为继,陈沐就不得不去管一管了。

“契爷说得对,晚上我跟你去看看。”

陈沐如此一说,林晟也笑了。

“好,自打林闻这小子回来之后,契爷我许久没能出去风流快活,今晚算是有借口了,哈哈哈!”

陈沐:“……”

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找我陈沐做个幌子么,白感慨了这大半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