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没有接受和承认陈沐的付出,但他们这些百姓,不会吝惜这份敬意!

他们的能力有限,不能给陈沐什么赏赐。

他们的举动质朴而直接,陈沐也算是有了些安慰。

庆长也派人过来,邀请陈沐到将军府去说事,只是陈沐兴致阑珊,婉拒了这个邀请。

事情的后续也诚如特里奥所预料的那般。

没有正式的会面,没有解释,没有赔款。

有的只是一则可有可无的传言,说是一队洋人士兵追剿抢劫商船的水贼,与官兵产生了误会,发生了一些冲突,经过双方的友好协商,事情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置。

这样的说法,显然无法弥补百姓的伤害,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新上任的德寿发布了一系列的政令,对这场冲突中遭受损失的人,进行了一些赔偿。

即便政治觉悟再如何不敏感的人,也都能够感受到,官府在尽可能减少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陈沐也不去理会这个事。

他需要安葬吕胜无。

“师兄,师父断气前,只说了半截话,说他其实并不姓吕,其中渊源你可清楚?”

本以为黄飞鸿会知道,可惜,黄飞鸿并没能解答这个问题。

“吕天师是二十数年前横空出世,不过亦正亦邪,朋友也不多,想要了解他的生平,只能找林福成师父……”

陈沐也没再多问,照着规矩安葬了吕胜无,又守孝三日,这才算是静了下来。

期间,庆长倒是派人来请,不过见得陈沐正在处理丧事,也就放弃了。

陈沐并不想听庆长的高谈阔论,他对朝堂上的事情,已经不再感兴趣了。

当然,庆长或许并不是为了解释什么,之所以来请陈沐,归根结底,还是需要陈沐的帮助。

虽然他们极力想要压制这件事的影响,但各大学堂的学生们,以及有识之士,已经四处宣扬,甚至于北方,都听说了这件事。

不少留洋学生以及化人,都开始四处奔走,甚至到官府去请愿,希望他们能够拿出底气来,向特里奥征讨赔偿,甚至将法兰西人驱逐出去!

百姓们早已压制不住,这股情绪就如同蒸锅里的热气,盖子捂得越严实,内里就越是沸腾,反抗就越是激烈!

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庆长看到了陈沐在这件事之中的作用,也看到了陈沐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

在他看来,只要陈沐出面协助,必定能够将民怨压制下去。

陈沐想不通朝堂上的事情,但对于庆长这种心理,还是能够看透的。

这件事或许有大局上的考量,但陈沐终究无法释怀。

如果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无法保障,顾全大局换来的是屈辱,这样的大局又何必再去顾及?

韩信可以忍受胯下之辱,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样的大道理,终究只能用一次两次,而不能次次都这么用。

胯下之辱可以忍受,但每次都忍受,那就是奴才,而不是英雄了。

陈沐心灰意冷,只是将吕胜无的遗物整理了一番,将阴阳参同玄功的阴功部分,传给了红莲。

虽然一同修炼,但他修炼的是纯阳部,贞阴法是吕胜无修炼的,陈沐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供参考,只能让红莲自己摸索。

也好在红莲悟性极高,又修炼过内家功夫,本身又是女子,与陈沐又有**联结,修炼起来倒是进展飞速。

也不知道是**的原因,还是阴阳参同玄功,两人朝夕相处,也就不分彼此了。

这日,陈沐刚刚练完功,打算与红莲出去走走。

街上一直在闹腾,学生和化人印刷了不少单子,四处发散和宣讲,衙役和官兵则在暗处窥视,整个广州城都没个安宁。

不少人整日里守在宝芝林外头,他们与庆长一样,都想请陈沐出山。

不过目的截然相反罢了。

庆长希望陈沐能出来平息舆论,而这些人则希望陈沐能够挺身而出,声讨官府的懦弱!

陈沐也没法子走太远,只能从宝芝林的后门溜出去,到江边吹吹风。

红莲的相貌太过惊艳,所以戴了西方女士的纱帽,陈沐也戴了绅士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换了西装,拿上明棍,也就没人敢上前搭讪,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认出来了。

不过这才走了一段,前头便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但见得一名老道士,迎头缓缓走了过来。

这道士也是古怪,虽然穿着道袍,举着“平金”,上:“乐知天命故不忧”,手里却拿着个虎撑,叮叮当当地摇着。

这虎撑是个手摇铃,据说是药王孙思邈山中采药,被伤虎拦路求医,孙思邈便用扁担上的铜环撑住老虎的口牙,治好了这老虎,所以叫虎撑。

游医郎中手里拿着这虎撑,作为行医的标志,一来是为了吸引注意,二来也想说明自己传承了孙思邈那样的医术和医德。

陈沐也只是看了一眼,那道士却停了下来,朝陈沐道。

“这位兄台,你大祸临头了!”